裴令宣端著滿是碎冰的草莓奶昔坐去一邊的小圓桌,自顧自地刷手機喝飲料。寧則遠聽得專心致志,
時隔一二十分鐘才會分神掃他一眼。
他坐的位置靠著露臺綠籬,和寧則遠的朝向相反,一別過頭,很容易與對方四目相望;而其余人則是背對他,所以看不見他們倆眉來眼去的小動作。
他游手好閑,還看不慣人家孜孜不倦,故意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張冷淡肅靜的臉,一旦有目光接觸,他就笑,笑到寧則遠先收斂視線,既是不想看又是不敢看他。
可是笑容很好免疫,笑多了也會顯得他傻,于是他不笑了,單手靠在桌邊,咬住吸管出神。他的奶昔還沒喝完,如果把吸管咬扁了會喝不到,然而唇舌閑不下來,仍然有一下沒一下地咬著。
化妝師都說他的唇型好,上唇薄度適中,下唇相對飽滿,是柔潤的粉紅色澤,天生唇紅齒白,不敢多畫,怕多添兩筆就淪落俗艷。
他含著吸管發(fā)愣,忽然隔壁桌有人走來,四十歲出頭的白種人男性,褐發(fā)藍眼,問能不能請他喝杯咖啡。
“為什么不呢?”他用學來勾搭小帥哥的法語應答。這男的雖然不小了,但尚未脫離帥哥的范疇,還行。
然后他就多了一位閑聊的對象。
法國男人沒有問他姓誰名誰、來自何方等無聊問題,而是先和他玩了一出猜身份的游戲。
裴令宣列出三個選項道:“a我是傾家蕩產(chǎn)環(huán)游世界,來到最美海岸zisha的破產(chǎn)作家。b我是來電影節(jié)追星的大學生。c我是演員。”
“我猜你是演員,你的手表很貴,破產(chǎn)作家和大學生戴不起。”自稱叫pascal的男人說。
“嗯,你很善于觀察,咖啡我來買單。”裴令宣慷慨地許諾請客。
“其實我一進門就覺得你眼熟,有部叫《四月二十四》的華語影片……”
“是我演的。”
“那是我看過最好的電影之一,你真是一位杰出的演員,現(xiàn)在我是你的影迷了。”
裴令宣問:“你是因為我眼熟而坐過來的,還是因為那根吸管坐過來的?”
pascal誠實道:“好吧,是因為那根吸管。”
“為感激你的誠懇,我樂意給你講講我和初戀男友的故事。”
“請講,我很樂意聽一聽。”
裴令宣梳理思緒道:“我在美國念大學時,常常去參加同學的派對,最初我人生地不熟,誰都不認識,他們抽水煙也不帶著我,我就獨自坐在吧臺喝飲料,杯子里也有一根這樣細細的塑料吸管。我暗戀我們學校里那個叫……叫什么我忘了,他有一頭燦爛耀眼的金發(fā),臉很英俊,我被他迷得神魂顛倒,發(fā)誓我要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