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他皮膚白,
給人感覺冷冷的、有距離,所以剪的發型總是趨于保守;去了東南亞拍戲,
寧則遠要求故事背景與人物氣質結合,
希望突顯葉慈在度假期間的隨和愜意,于是讓他別理發,頭發留長了更適配喪妻后頹廢度日的鰥夫形象。
他帶著蜜色皮膚和變長的黑發回國,
反倒給予了造型師新靈感,想著他是去見朋友,
活潑些也無妨,干脆為他燙翹了發尾;右邊鬢角的頭發往后梳,編了小節辮子再噴發膠固定,露出白皙的右耳和耳垂懸墜的流蘇。
小蛇的評價是:這很男團,像馬上要登臺打歌了。
男團好啊,偶像團體是流行文化的產物,更是資本手中的玩物。他這叫認清了自己的地位,你人漂亮,頂著這樣那樣的光環,卻沒能耐腳踏實地,非要攀附權貴,那你跟玩物有什么區別?頂多是更高級,牽出去更體面。
他是可以不走這條路的,他最好的命是學那些厚積薄發的前輩,隱忍、沉默、堅守初心,接受命運是公平的,寵幸過你,也會去寵幸旁人。有多少男演員是人到中年才迎來事業的起步或巔峰?你憑什么不能熬?
你想走捷徑,看吧,這就是代價。
他如果不是那么高調地靠向寧則遠,陸瑋琛和喻孟未必想得出這招來打壓他。這是在說,既然你甘心臣服于權勢,那但凡有權有勢的,都能來輕賤你;婊子是沒資格挑客人的,你賣給誰不是賣。
他坐在車子里深深淺淺地想著,追憶他的人生,回溯他作為演員的職業生涯。人一旦懦弱,就會開始推卸責任,怨天尤人,偏偏饒過自己。他忽然很想媽媽,是那個叫媽媽的女人把他送到這個蠅營狗茍的圈子里,可是她還沒有教會他怎樣做人,就拋下他離開了。
他好恨媽媽。
裴令宣下了車,在俱樂部經理的引領下進入一間包房。
富家公子的花樣多,屋里充斥著煙酒和麻醉植物制劑的氣味,他跟他們打交道多年,卻依然弄不清這群人為何執迷于慢性zisha。
陸瑋琛握著話筒,坐在茶幾上唱歌,聲情并茂,歌喉很不賴,看到他被送進來,起哄地嚎叫一聲。裴令宣覺得陸公子的心智水平應該停留在小腦發育不全的青少年階段,有此殘酷對比,他當即原諒了寧則遠,小寧導不管怎么說至少有人樣兒。
他前任喻孟,嗯……也許嗑藥嗑瘋了,正抱著一個看不見相貌的人,大約是男人吧,在做很下流的事情。
陸瑋琛把音響調至靜音,丟開話筒,迎上來贈予他一個熱烈的熊抱,看來是喝多了,滿身酒氣,捧住他的臉無中生有道:“宣宣,你怎么長變了!你去整容了?來,我摸摸……”
說著手指在他臉上摁來摁去,“也沒有啊,都是原裝的……”
沙發那端的喻孟不曉得抽什么風,突然打了身下的人一耳光。那人露出臉的空隙,裴令宣認出來了,是顧……具體名字他記不得了,就叫小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