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休怔怔地望著林笑卻,小心翼翼地問:“主子不會拋棄奴才,對嗎?哪怕奴才做了錯事?!?/p>
林笑卻心中酸澀,卻還得扮演不知情:“嗯,說吧,你做了什么,這樣發(fā)起狂來?!?/p>
山休驀地垂下眼,默了好一會兒,才編了個理由胡謅過去。
“就這事,值得你如此?”林笑卻扶山休起來,這次他倒沒犟,“臉腫成這樣,下面的人看了笑話?!?/p>
林笑卻找到放藥膏的地方,久病自醫(yī),他住的永安宮里別的不少,藥卻最多,各種類都快齊全了。
他擠了藥膏給山休擦,山休不該勞煩主子的,可他無法拒絕林笑卻這一刻的柔情。
林笑卻靜靜地認真地擦藥,眼眸里泄露出的憐惜,讓山休只覺死也甘愿。
山休問:“主子,您為什么待奴才這般好?”
林笑卻道:“那你為什么待我這般好?!?/p>
山休怔道:“伺候主子,是奴才應該做的,算不得好?!?/p>
林笑卻將藥揉開,山休強忍著疼不出聲,林笑卻手上力度輕了些。
他知道在古代社會,君臣主奴尊卑,可這不代表他就能心安理得享受別人待他的好。
沒有人生來應該伺候另一個人,山休成了他的奴,是命,可山休待他的好,不關乎命,只關乎山休一顆真心。
他道:“山休,我給你的些許關懷,只是上位者隨手為之,指縫里漏的罷了。你若是個聰明的,就該多為自己打算,而不是傻傻地認為,我會對你好?!?/p>
他只是一個任務者,就算死了也不是真的死在這里。這個世界于他來說,只是暫時的落腳處。
可山休,卻是扎根在這個地方,離不開逃不了,死也只能死在這里,黃土一抔,日月輪轉(zhuǎn),幾百年后,誰還會記得若干年前一個地位卑賤的太監(jiān)。
歷史的長河里,淹沒了不知多少無名無姓之人。生時或許占了幾個漢字當名,死后成了無墓尸骨,連名字也得還回去。
山休死了,大概也沒人為他立碑。只草草拉出宮外,亂葬了事。
折騰了一天,到夜間林笑卻發(fā)起燒來。
守夜的小太監(jiān)慌亂地請了太醫(yī)。林笑卻燒得昏昏沉沉,心道這副破身子,只是吹吹風走走站站而已。
他躺在床榻上,覺得渴,還很餓,餓得胃都燒起來。晚上鬧脾氣不吃,這下可真遭罪了。
山休灌了林笑卻一碗藥,聽到林笑卻嘟囔著餓,擦了擦淚,連忙先喂了糕點,又叫小廚房趕快做熱的送來。
林笑卻痛恨死了沒法跑跳的身體,昏昏沉沉竟把跟233的話說出了口:“下一輩子,我要到處走走,成天瘋跑,再不要窩在床上當個廢人了?!?/p>
山休聽到林笑卻說下輩子,悲從中來,淚水漣漣,他胡亂抹了抹,又不是哭喪,不吉利。
林笑卻仍嘟囔著,模模糊糊,山休聽不清。他想貼近主子,聽主子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