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三十多的年紀,就要守一輩子的活寡,他還沒老呢,怎么就必須做個老人了。
蕭暮雨道:“娘,您還是怪我了。”
下人們早就揮退,敏妃沒忍住就直言了:“兒啊,娘是你爹的妾,不受你爹的寵愛,娘還有什么活路呢。娘不想就這樣老死在宮里,娘羨慕麗妃,又年輕又貌美,陛下寵愛得緊。娘羨慕皇后,他是正妻,他的兒子是太子,他什么都擁有了。所有哥兒想擁有的東西,他都有了。”
“而我明明生了兩個孩子,可是我的孩子就跟賤草一樣,明明都是陛下的血脈,怎么就是我的兒子被驅逐出京。你為了回京刺繡眼睛瞎了,娘的娘家人也跟著受辱,說是我這一族的哥兒,別的本事沒有,捏針的功夫倒強。就算不嫁人,也能出去當個繡娘。”
“那些閑言碎語,娘聽了心里難受哇。娘這一輩子,還以為嫁給陛下從此就臉上有光,誰知落得如此下場。”
蕭暮雨聽了,平靜的神情隱隱崩裂,他攥緊手,微怒道:“一輩子還長呢。兒眼睛已大好了。什么叫落得如此下場,我就這么讓你丟臉。早知如此,你當初是不是直接掐死我,你就滿意了。”
“好,母妃也不必激我,我去,這就去。”蕭暮雨騰地站了起來,轉身就走。
敏妃這才慌了,他真不是那意思,他就是沒忍住抱怨,心里太苦了,一時之間沒忍住。
敏妃急道:“不,暮雨回來!母妃只有你了,回來!”
十八歲的蕭暮雨沒管母妃的呼喊,徑自走出了母妃宮殿。
人人都嘲笑他,母妃也不例外。難道他害了矩兒,他心中就好受了?
他眼睛看不到,他就高興了?他難道想要落到如今地步,他明明是大公主,是父皇的第一個公主,為什么人人都敢嘲笑他。
蕭暮雨往帝王寢宮走去。雪落著,眼淚落著,冷得分不清是雪沾了面,還是淚結了霜。
他隨意擦了擦眼淚,在帝王寢宮外撞見了林笑卻。
林笑卻聽到腳步聲,收回望天色的目光看了過去。蕭暮雨擦淚的手一頓,立馬放了下來,當做無事發生模樣。
他自欺欺人道:“風霜太大迷了眼,世子不要誤會。”
林笑卻沒有上前,道:“殿下,臣不會誤會。今天的風霜真的好冷,您怎么不在宮中休息。”
蕭暮雨道:“你管我做什么,我就是來找死,也不關你的事。”
“你也跟那些人一樣看不起我,哪怕我脫光了也不肯要我。”
林笑卻聽了,輕輕搖了搖頭:“殿下,臣自始至終,沒有瞧不起您。殿下不是物,臣無法要。臣心知自己配不上殿下,無法執起殿下的手共度余生。”
蕭倦如今受傷,難免多疑。大公主此時去見蕭倦,不是好時機。
“殿下,天冷,您快回去吧。”
蕭暮雨聽了,眼淚更是忍不住滴落。平時他絕不會如此,可今天不知怎了,竟是學了副扭捏作態,淚水一時之間竟停不下來。
怯玉伮就應當像其他人那樣,嘲諷他、怪罪他、譏笑他,這樣他心中才會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