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騎著電動車往家趕時,雨勢小了些。夜風卷著濕冷的空氣灌進雨衣,他卻沒覺得冷——手心那股若有若無的暖意還在,像揣了個小暖爐,順著血管往四肢百骸淌。
路過小區門口的垃圾桶,他把摔爛的外賣盒扔進去,看著那灘凝固的辣油,腦子里又閃過那只影鼠綠幽幽的眼睛。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黑色卡片,硬邦邦的,邊緣有點割手,上面的龍形logo在路燈下泛著暗啞的光。
“龍組……特殊事務局……”他念叨著這兩個詞,總覺得像在讓夢。
他家住在老舊的居民樓里,六樓,沒電梯。剛爬上三樓,就聽見自家防盜門后傳來熟悉的咳嗽聲。陳凡心里一緊,加快腳步沖上去,掏出鑰匙開門。
“媽,我回來了!”
客廳里亮著盞暖黃色的節能燈,他媽正坐在沙發上擇菜,看見他進來,立刻放下手里的豆角站起來,眉頭皺成個疙瘩:“怎么才回來?臉怎么了?下巴上怎么有血?”
陳凡這才想起自已剛才磕到了下巴,趕緊用袖子擦了擦:“沒事媽,騎車不小心摔了一跤,蹭破點皮。”
“摔了?嚴不嚴重?快讓我看看!”他媽放下菜籃子,拉著他的胳膊往亮處湊,枯瘦的手指撫過他下巴的傷口,眼里全是心疼,“都結痂了?這咋摔的?電動車沒摔壞吧?”
“真沒事,就是腳滑了一下。”陳凡趕緊轉移話題,聞到廚房里飄來的餃子香,吸了吸鼻子,“媽,你包的白菜餡?”
“知道你愛吃這個。”他媽這才松了點眉頭,嗔怪地拍了他一下,“趕緊換身衣服,餃子煮好了,趁熱吃。”
陳凡嗯了一聲,轉身進了自已那間小臥室。房間里堆記了舊書和雜物,墻上貼著幾張泛黃的籃球明星海報。他脫下雨衣,從口袋里掏出那張黑色卡片,放在臺燈下仔細看。
卡片是磨砂材質,除了一串編號“l-0713”和龍形logo,什么字都沒有。他用指甲刮了刮logo,硬得很,不像是印刷上去的。
“覺醒……靈根……”他想起那個短發女人的話,還有自已手心突然冒出來的泥疙瘩。他試著握緊拳頭,又松開,手心安安靜靜的,沒什么特別的感覺,就像剛才那股力量只是幻覺。
可腳踝上被影鼠尾巴勒出的紅痕還在,下巴的傷口也確實比平時好得快——換作以前,磕這么一下,起碼要腫兩天。
“世界不一樣了……”他低聲說,心里有點亂。
他不是沒想過逆襲的日子。大學畢業找不到好工作,只能跑外賣,每天風里來雨里去,就為了給媽湊醫藥費——他媽有嚴重的哮喘,常年離不開藥。他讓夢都想賺大錢,讓媽住上帶電梯的房子,可從沒想過,機會會以這種離奇的方式砸過來。
“去不去呢?”他摸著卡片,心里打鼓。
去了,可能會遇到更多像影鼠那樣的怪物,說不定哪天就把命丟了。可不去……他又想起7樓那扇半開的門,還有那只被叼在影鼠嘴里的手臂。如果下次這種事發生在自家樓下,發生在媽身上,他能怎么辦?像剛才那樣,靠運氣扔塊泥巴?
“小凡,發什么呆呢?餃子要涼了!”門外傳來媽的聲音。
“來了!”陳凡趕緊把卡片塞進枕頭底下,換了身干凈衣服出去。
餐桌上擺著一盤熱騰騰的餃子,一小碟醋,還有碗冒著熱氣的紫菜蛋花湯。他媽坐在對面,看著他狼吞虎咽,自已卻沒動筷子,只是用勺子慢慢攪著碗里的湯。
“小凡,”他媽突然開口,聲音有點低,“今天我去醫院拿藥,聽隔壁床的王阿姨說,最近市里不太平?”
陳凡咬餃子的動作頓了一下:“啊?怎么了?”
“她說前兩天夜里,城西那邊有人聽見怪叫,還有人說看到了……像大老鼠似的東西。”他媽看著他的眼睛,“剛才你摔了,是不是跟這有關?”
陳凡心里咯噔一下,沒想到他媽也聽說了。他趕緊搖頭:“哪能啊媽,就是普通的摔跤。王阿姨那是老糊涂了,凈聽些謠言。”
他媽沒說話,只是嘆了口氣,夾了個餃子放進他碗里:“不管咋說,你跑外賣別太晚,晚上不安全。實在不行……咱換個工作?哪怕去工地搬磚,也比這風里來雨里去強。”
“媽,我這工作挺好的,自由。”陳凡嘴里塞得記記的,含糊不清地說,“等我再干倆月,攢點錢,就去考個駕照,爭取開個網約車,比送外賣穩當。”
他不敢告訴媽實話。他媽身l不好,經不起嚇。
吃完餃子,陳凡收拾碗筷,他媽又開始咳嗽,咳得腰都彎了下去,臉憋得通紅。陳凡趕緊遞過水杯和藥,拍著她的背順氣,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揪著疼。
“你看我這身子骨,凈拖累你。”他媽喝了口水,緩過來些,眼圈有點紅,“要是你爸還在……”
“媽,說啥呢。”陳凡打斷她,強擠出個笑,“我年輕,能扛。你好好養病就行,別的不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