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府的后花園里,正在擺慶功宴。王府的侍衛們個個酒氣熏天,腰間的佩刀都歪歪斜斜掛著,誰也沒注意到,西墻的陰影里,正趴著個黑衣人。
楚留香將蘇蓉蓉藏在假山后的暗格里,給她喂下姬冰雁送來的解藥。他換了身侍衛服飾,腰間別著柄單刀,混在巡邏的隊伍里,一步步靠近王府的書房——那里藏著平南王謀反的兵符。
書房外的桂樹下,柳無眉正與平南王低語。月光透過桂樹葉,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倒顯得有幾分詭異。“香帥今晚定會來搶兵符。”她指尖纏繞著根銀線,“屬下已在書房布了‘天羅陣’,只要他踏入半步,就休想活著出去。”
平南王捻著胡須,臉上記是得意:“等拿到兵符,本王便是江南之主。到時侯,這醉仙樓的老板娘之位,自然是柳姑娘的。”
柳無眉掩唇輕笑,銀線突然從指間彈出,纏住只飛過的夜蛾。那夜蛾在銀線上掙扎了兩下,便不動了——銀線上涂著劇毒。“香帥的人頭,屬下定會親手奉上。”
書房內,楚留香正躲在橫梁上。他看著柳無眉布置的機關——地板下藏著翻板,書架后是流沙坑,連燭臺里都藏著毒針。可他更在意的,是書桌抽屜里的兵符——那兵符的形狀,竟與他袖中的龍形玉佩完全吻合。
三更梆子敲響時,書房的門突然被推開。柳無眉提著盞燈籠走進來,燈籠的光暈照亮了她嘴角的冷笑:“香帥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
楚留香從橫梁上躍下,折扇輕搖:“柳姑娘倒是費心了,這記屋子的機關,怕是花了不少心思。”他目光掃過書桌,“兵符呢?”
柳無眉突然將燈籠往地上一擲,燈籠里的煤油瞬間燃起大火。火光中,書架突然轉動,露出后面的暗門,暗門后站著十幾個黑衣刀手,個個手持利刃,眼神兇狠如狼。
“拿兵符?先問問我的刀手答應不答應!”柳無眉退到暗門旁,銀線在指間蓄勢待發。
楚留香突然大笑,笑聲震得屋頂的灰塵簌簌落下:“你以為我真的想要兵符?”他折扇指向燃燒的燈籠,“那燈籠里的油,混了硫磺。這書房的梁柱早就被我潑了酒,你說,若是火勢蔓延到軍火庫……”
柳無眉臉色煞白,她這才想起,王府的軍火庫就在書房隔壁。黑衣刀手們也慌了神,握著刀的手開始發抖。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喊殺聲。楚留香推開窗戶,只見姬冰雁正領著官兵從王府正門沖進來,火把將夜空照得通紅。“平南王勾結極樂宮謀反,人證物證俱在!”姬冰雁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
黑衣刀手們見狀,紛紛扔下刀跪地求饒。柳無眉還想頑抗,銀線剛要彈出,卻被楚留香的折扇纏住。“你的賬冊,我已經交給巡撫大人了。”楚留香看著她驚惶的臉,“極樂宮的舊部,怕是也在等著找你報仇吧。”
柳無眉癱坐在地上,看著窗外的火光,突然發出陣凄厲的笑。那笑聲里記是絕望,倒像是只被困在蛛網里的蝴蝶,明知掙脫不得,卻還在讓最后的掙扎。
五、尾聲:月涼如水,江湖路遠
黎明時分,蘇州城的雨停了。
楚留香站在醉仙樓的屋頂,看著官兵押著平南王和柳無眉走過街道。蘇蓉蓉披著他的外衣,站在他身邊,臉色雖仍蒼白,眼中卻已有了神采。
“那本賬冊,真的能扳倒極樂宮嗎?”蘇蓉蓉輕聲問,指尖劃過瓦片上的雨珠。
楚留香望著東方泛起的魚肚白,將酒葫蘆遞給她:“賬冊只是開始。江湖就像這太湖的水,表面平靜,底下卻暗流涌動。”他接過酒葫蘆一飲而盡,酒液順著嘴角流下,在晨光中泛著晶瑩的光,“不過只要還有人愿意守護公道,這江湖就壞不到哪里去。”
遠處傳來早市的喧囂,賣花姑娘的叫賣聲、鐵匠鋪的打鐵聲、茶館的吆喝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生動的市井畫卷。楚留香知道,他的下一站,或許是洛陽的牡丹會,或許是塞北的風沙場,但無論去哪里,只要腰間的酒葫蘆還在,手中的折扇未停,這江湖路,便值得一走再走。
醉仙樓的掌柜站在樓下,看著屋頂那兩道并肩而立的身影,突然笑著搖了搖頭。他轉身走進廚房,給灶上的酒壇添了把火——那是楚留香最愛喝的“女兒紅”,已經埋在地下十八年,就等著哪位有緣人,能陪香帥再飲一杯江湖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