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整個人猶如五雷轟頂,眼神更是被一股巨大的悲愴蓋住。
她的聲音帶著無盡的痛楚,她攥著檢測報告蹲下身子來,終于抑制不住自己的哭聲。
“你是說……阿禮……”
她哽咽住了:“你是說,阿禮是我的兒子?”
慕呦呦整個人極其疲憊,此刻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點了點頭。
江母深吸了一口氣,艱難地出聲:“所以我……我做了什么?”
她在五年前裴宥禮確診血癌時,收掉了她所有的銀行卡,將她趕出了國,讓她去贖罪。
裴宥禮沒錢治病,忍著劇痛給她打電話時,她說:“裴宥禮,你是死是活都跟我無關,你就該和你那個媽一樣早點去死?!?/p>
裴宥禮油盡燈枯時,她分明看著那樣瘦弱的他,分明看著她曾經如珠如玉捧在手心里的寶貝,瘦成那樣的皮包骨,也曾不忍心。
可她的眼里都被仇恨掩蓋。
她對阿禮說著最狠的話,讓阿禮別死在東林市。
甚至在阿禮走后,也沒有去送她最后一程。
那是她的兒子啊,曾經她只要感冒發燒,她都會陪在他的身邊,給他熬粥。
他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受過一點委屈,可現在,她都對她的兒子做了什么……
江遠洲慘白著面容,在江母面前跪下。
“媽……對不起……”
他一個巴掌一個巴掌往自己臉上掄:“對不起,是我太渴望家庭的溫暖了?!?/p>
“對不起,對不起……”
江遠洲除了對不起真的不知道能說什么。
他媽不是血癌死的,而是投河自殺。
死前那晚,他喝了整整一瓶二鍋頭,對他說著道歉的話,還說如果當初狠下心,真的將他換給裴家就好了……
是這樣,他才起了心思。
他那樣一個在地獄里掙扎的人,真的太渴望見到陽光了。
江母指著他,半晌半晌都吐不出一個字來。
只推搡著他:“你給我滾,你給我滾……”
她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阿禮,我的兒子啊……”
“我的阿禮對不起你什么?為什么你要這樣害他?但凡你善良點,但凡你不說你過去的遭遇,我們都會將他當兒子養的啊。”
“你逼著我們將仇恨轉移到他身上,你享受這一切心安理得嗎?”
“你要我的阿禮怎么辦,他這些年到底該怎么熬……”
慕呦呦對江遠洲道:“裴宥禮到最后一刻,都還在和你道歉,他說那些本該是他要承受的,卻讓你代替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