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宥禮,我怎么這么沒用,對不起,宥禮……”
他一句一句,我好想抬起手來替他擦拭眼淚,可這手怎么都抬不起了……
我看著窗外,好像有人踉踉蹌蹌朝我跑過來。
恍惚之間,我仿佛又回到那年夏季,穿著白藍校服的女孩又漂亮又天真,一臉正氣升國旗時的樣子,我怦然心動,心臟劇烈跳動。
恍惚之間,又好像回到,那年春天,向日葵花海里,女孩穿著白裙子羞紅了臉跑向我,手里是一株從路邊采的粉色野花,她悄悄塞進我手里。
她說:“阿禮來了,春天也跟著來了。”
我沉沉閉上了眼,眼角緩緩溢出了一滴淚。
春日不復。
“裴宥禮!”
慕呦呦聲嘶力竭地跑向裴宥禮,最后看著生命檢測儀慢慢變成一條紅色。
沈眠眠哽咽著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
“1月10日,下午三點三十二分,患者裴宥禮因病去世。”
“終年……終年26歲。”
慕呦呦跪坐在他的病床前,眼眶猩紅。
她緊緊握著他垂下去的手,聲音沙啞:“不疼了,裴宥禮,以后都不疼了。”
他瘦得不成樣子,再也看不出那是少年時在向日葵花海里奔跑的少女,他的臉上總揚著淡淡的笑。
可慕呦呦忽然忘了,忘了最后一次看見他笑是什么時候。
……
是阿斌和慕呦呦一起處理的后事。
裴宥禮被簡單裝扮了下,他沒穿壽衣,穿著最喜歡的那條白襯衫,他的眉難得是舒展著的,面容平靜。
去火葬場的路上,阿斌忽然說:“慕呦呦,你知道宥禮的愿望是什么嗎?”
慕呦呦沒說話。
阿斌眼淚止不住地流:“他說他想吃一碗爆辣的雞公煲,他說他想在正月十五的時候放一盞孔明燈,他說……”
他哽咽住了,緩了好半晌,他擦擦落下來的鼻涕和眼淚。
“他說,他還想親眼看著你結婚。”
慕呦呦還是沒說話,她緊緊掐著自己的手,她不想在裴宥禮面前難過。
她知道,她都知道,他離開就是為了讓她能開始新生活。
她也知道,那天他故意說沈眠眠是他的女朋友,就是為了讓她死心。
可裴宥禮,沒有你的生活,又怎么能算是新生活。
你一句不喜歡了就將我推到千里萬里,你一聲不吭就消失了整整五年,再回來你告訴我你要死了,你要我怎么接受,你要我怎么能接受。
等火化時,阿斌緊緊抱著懷里那張永遠年輕的遺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