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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趕集（第1頁）

周富貴對(duì)著那座新起的黃土堆說完，扛起那卷沾著泥的破布幡子，轉(zhuǎn)身往山下走去。

天空灰撲撲的，山風(fēng)刮在臉上有點(diǎn)涼颼颼的。

周富貴深一腳淺一腳踩在濕滑的泥路上，褲腿很快又濺滿了泥點(diǎn)子。

那卷寫著“周半仙”的破布幡子就搭在他肩頭，隨著步子輕輕晃蕩。

周富貴能感覺到幡子里那股熟悉的像只累壞了的小貓蜷縮著，安安靜靜的，林小雨沒吭聲。

回到林小雨家那三間低矮的土坯房時(shí)，天都擦黑了。

院子里點(diǎn)起了一盞昏黃的白熾燈泡，燈下擺著一張矮矮的方桌。

林小雨父母和弟弟小樹圍坐在桌邊的小板凳上。

桌上擺著幾碗玉米糊糊，一碟黑乎乎的咸菜疙瘩，幾個(gè)蒸熟的土豆。空氣里有股燒柴火的煙味兒，混著飯菜的寡淡氣息。

周富貴把破布幡子小心地靠在堂屋門邊的土墻上，走過去：

“叔，嬸，吃著呢？”

林小雨父親抬起頭，黝黑的臉上擠出一個(gè)勉強(qiáng)的笑容：

“富貴…回來了？快…快坐，湊合吃點(diǎn)…”

他挪了挪屁股，讓出半張板凳。

林小雨母親只是低著頭，用筷子機(jī)械地?cái)囍肜锏暮?/p>

小樹挨著他媽坐著，眼睛還是腫著的。

周富貴從墻角拖了個(gè)樹墩子過來，放在桌角坐下。

剛拿起筷子，院子外頭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

“林老哥！嫂子！”

是鐵蛋爹的聲音，帶著點(diǎn)局促的爽朗。

只見鐵蛋爹一手提著一只被草繩捆著腳、撲騰著翅膀的老母雞，一手牽著活蹦亂跳的鐵蛋。鐵蛋娘跟在后面，手里還捧著幾個(gè)新鮮的土豆。

“周大哥！”

鐵蛋一看見周富貴，眼睛就亮了，掙脫他爹的手，像個(gè)小炮彈似的沖過來，聲音清脆響亮，“爹說這雞給周大哥燉湯喝！補(bǔ)身體！”

他跑到周富貴跟前，仰著小臉，咧著嘴笑，露出缺了顆門牙的豁口，黑亮的眼睛里全是親近和感激。

這小子病好了，精神頭十足，完全是個(gè)開朗懂事的半大小子模樣，不得不說，山里孩子就是不矯情，才這么幾天，就像沒事人一樣的，到處溜達(dá)了。

鐵蛋爹把還在撲騰的雞遞給林小雨父親，有點(diǎn)不好意思：

“家里也沒啥好東西…就這只雞還能拿得出手…給周先生添個(gè)菜…謝謝周先生救命大恩！”

林小雨父親推辭不過，只好接過雞，連聲道謝。

鐵蛋娘把土豆放到桌上，小樹趕緊又去屋里搬了幾個(gè)小板凳出來。

鐵蛋一家也坐下了，小小的院子一下子熱鬧起來，擠擠挨挨的。

鐵蛋挨著周富貴坐，時(shí)不時(shí)好奇地偷偷瞄一眼靠在墻邊的那卷破布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