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他,「這么多年了,怎么還在干擄人當壓寨夫人的勾當?我教你的《三字經》都背到狗肚子里去了?」
「不、不是的!老師!我沒有!」
那由尸山組成的巨大身軀猛地哆嗦了一下,幾十條手臂慌亂地擺動起來,嘩啦啦地掉下來好幾根臂骨和無辜的頭蓋骨。
「是她自己找上我的,真不是我擄的!」他急切地解釋,「她一看到我這身板就兩眼放光,上來就摸我的……呃,我的核心鎮(zhèn)魂骨,還夸我又帥又威猛,問我缺不缺一個能幫我管理山寨的新娘……我想著,人家一個姑娘家都這么主動了,這肯定是兩情相悅啊!所以才……所以才……」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呵……兩情相悅?」
旁邊,一直捂著傷口的景羽州突然發(fā)出了一聲帶血的冷笑。
他艱難地撐起半個身子:「這世上還有她簡儀看不上眼的男人嗎?包括我這種沒用的小白臉,她都能寧可犧牲更厲害的女隊友,而選擇帶上我,她恨不得自己就是個男人,你還以為你娶的是什么新娘?你娶的是一個連自己性別都想剔除掉的怪物!」
阿川那龐大的身軀猛地一震,那些組成他身體的臉孔上痛苦的神情也更加真實了幾分。
一股肉眼可見的悲傷氣息從他身上彌漫開來。
「是……是這樣嗎?」他低沉的聲音里充滿了幻滅。
【草,我裂開了,大
boss
竟然是個純情鐵憨憨?】
【我竟然有點同情大
boss
了,被人騙身騙心……】
他不再看任何人,巨大的身軀開始緩緩向后退去,重新融入山寨最深處的黑暗之中。
「沒意思……娶媳婦兒真沒意思……還不如回去讀書種紅薯……俺娘說得對,紅薯它甜,它不會騙人……」
隨著他落寞的身影徹底消失,山寨里所有血紅的燈籠「噗」地一聲,瞬間全部熄滅。
天地間最后的光亮也消失了,只有清冷的月光重新灑下。
趴在地上的簡儀發(fā)出一聲痛呼,她身上那股強大而邪惡的陰氣迅速被抽離干凈。
華麗的鳳冠霞帔瞬間失去了所有光澤,變得像是廉價戲服。
她的力量,被徹底收回了。
「景羽州——!」
簡儀猛地抬起頭,滿是泥污的臉上,雙眼赤紅。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你這個叛徒!吃里扒外的狗東西!你不得好死!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
咒罵持續(xù)了很久,直到景羽州在劇痛和怒急攻心中昏了過去,簡儀才把怨毒的目光轉向我。
「還有你!顧鈷!」
她咬牙切齒地看著我,臉上露出扭曲的笑容,「你裝什么清高?你以為你贏了嗎?你不過是個自以為是的賤人!你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有本事你殺了我啊!」
我緩步走過去,從地上撿起了那把這之前景羽州用過的斷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