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過尾巴上鮮紅的鱗甲和角刺的目光像一陣微不足道的風,人類緘口不言,調整呼吸,一路被放風箏放到埃利奧特的辦公室。
紅龍我行我素,一句話沒說,門碰一下關上,花尋手腕上的那只爪子終于松開了,然而沒有說明也沒有其他言語,甚至沒有接下來的工作安排,紅龍沒有回頭看她,那條在她小腿附近輕掃的尾巴甩了甩,然后埃利奧特向前走去。
他動作有些粗暴,飽含著不耐煩的撕開了貼在他身上的衣服,花尋看見有一顆被拽掉的扣子在空中畫出一道圓潤的拋物線。從最外層那沾滿了粘液和組織的白大褂開始,埃利奧特往浴室去的路上一路走一路脫一路扔。
話療
進入oga病區之前要經過非常嚴密的消殺。
oga病區的面積和規模都不如那邊的alpha病區大,患者人數也不多,患者與患者之間一般情況下也沒有劍拔弩張的針鋒相對,但他們的癥狀痊愈起來也更加緩慢,纏綿在療養院的日子也更長一些。
相處得久了,只要不是世仇,總會有兩份交情,無聊的日子大家一起聊聊天,成群的看看最新的電視劇,或者因為一些意見分歧鬧點小矛盾,象征性的冷戰一會兒再和好。
與alpha病區不同的是,在這邊需要更加謹慎的面對任何信息素引發的事件,有時哪怕只是小小的恍惚,不至于引起他人的注意也需要提高警惕。
作為唯一一個自身攜帶信息素為0的天選之子,總的來說,花尋更喜歡這邊,在這邊她要更安全自在一些。
“你來了?”打開門是懨懨的聲音,今天的話療對象看起來很沒有精神,只是用那雙霜雪一般的銀灰色眼睛掃了一眼,就有回過頭去。
接著是更不滿的聲音:“真沒意思。什么時候我才能看到你的本來面目?”
穿著防寒服,帽子圍巾手套一應俱全,幾乎被武裝成了覆面系冰原探險客的花尋:“等你好了之后,我們兩個應該就可以面對面說話啦。”
回應她的是一聲不太滿意的“哼”。
這位患者是一個雪妖,有一雙霜雪一般的眼睛和朦朧的身形,現在正在因為無法控制自身制冷功能而在療養院里修養。
相比起alpha的信息素暴走,oga很少在信息素的控制方面出現問題,畢竟對于oga的信息素問題有一個最簡單的萬能解法,那就是標記——他們大部分的問題出在身體和精神狀態不穩定上。
雪妖周身氣溫過低就是一個非常明顯的案例。不能控制自己這一點,會給他在日后的人際關系和工作生活方面帶來很大的困擾,畢竟也不是所有的種族都能在液氮里日常生活。
她剛來的時候就是一個行走的液氮,現在已經可以周身的溫度控制在零下二十度左右,看樣子只要再要點時間就會痊愈了。
防寒服有點蓬松,花尋像一個圓滾滾的貢丸,一點一點挪向沙發。房間里積雪太厚了,幸好她還帶了一把工兵鏟,一邊走一邊鏟雪,鏟了兩米就很累了。
于是花尋決定休息一下,她把雪堆起來,壓實,然后坐在雪堆上,用譴責的目光看著雪妖。
然后篤定的說:“你故意的。”
“”雪妖在沉默的負隅頑抗了一會兒后,緩慢地在沙發上翻了個身:“我再躺兩分鐘就會來幫你一起鏟雪了。”
等室內呼嘯的暴風雪停止之后,花尋和雪妖開辟出了一條通向沙發的路。她雖然嘴上說著幫人鏟雪,但事實上只是站在一邊看花尋獨自勞動拍掉沙發上的雪,坐下的時候人類的額發都被汗shi了。
“開始感到害怕了嗎。”坐在旁邊的雪妖小聲說。她可能是想要營造一種風雪中傳來莫名的有令人恐懼的聲音,但是事實上當這種話在脫離了風雪濾鏡和冰原加成之后,在耳邊說更像是碎碎念。
雪妖:“在凍原的蔽目風雪中看到朦朧的人影,那就是雪妖發來的邀請函,你只需要接受這份邀約,她就會握著你的手于風雪中起舞,無論是溫暖還是歡欣,你想要的一切都會實現。”
曼妙的聲音帶著冰冷的嫵媚,但療養院給配發的防寒用具質量超好,還是加過祝福的,絲毫沒有一絲寒意滲透進她的領口。房間里到處都是人類聞不到的冷香味,冰雪的氣息帶著羞澀的試探,輕輕地附著到她攏住頭發的帽子、隔檔視線的深色護目鏡、包裹手指的手套。
呼嘯的風雪已經停當,另一場紛紛揚揚的雪似乎才剛剛開始。
人類毫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