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溫禧小看了謝叢,在初入軍營時,他也只是一個小兵,除了有時候溫祈會幫他之外,大多事情都是自己做的。
溫禧看著三個軍爺在自己灶房和院兒里刷碗、擦桌、掃地,心里欣慰,看來溫祈確實為人不錯,起碼在他生死不知的時候,還有這么個兄弟能心甘情愿地替他照顧家人。
等都收拾完后,天色已晚,謝叢三人要告辭回家。
溫禧送至后門外,待莫風、莫云都上馬后,謝叢忽得轉身看向溫禧:“新的戶帖拿到后,可要馬上去行會登記?”溫禧點頭:“事情宜早不宜遲,就是出了之前那檔子事,不知道能不能順利辦下來。
”謝叢卻說:“放心,此事你不必擔憂,定是能順利辦成的。
只不過過兩日我有軍務在身,恐怕不能陪你一道去了。
”“怎好次次都勞煩謝大人?”溫禧擺手道,“我自己去便可,大人不是說了嗎,定能順利辦成的。
”不知為何,謝叢看到溫禧這并不在乎的樣子,心上略有一絲失望,他忽略這股情緒,又囑咐道:“好,有什么事可以去衛所給莫云遞話。
估摸著半月后,我便能回來。
”溫禧點頭道別。
今日忙活了整一天,她甚至沒有氣力泡泡腳,略微擦洗了下,堅持著刷了牙,便舉著油燈回到了自己房里,等看到炕上鋪著嶄新的床褥,且沒有禔姐兒的身影時,她才意識到,這是專屬于她的屋子。
在她忙著準備晚上的宴席時,孫苗苗已經將她晾曬好的衣裳用銅壺灌上熱水仔細熨燙了,一件件掛在了衣柜里;床頭的小幾上放著禔姐兒給她留的烏梅渴水;炕上的涼席祐哥兒用艾草熏了,散發著清香的氣息,將頭埋進新做的被子,嗅聞著上頭殘留的太陽的味道,溫禧喟嘆一聲:有家有親人有好友,我復何求?……第二天中午,溫家。
午后的陽光透過樹梢灑在后院里,溫禧在灶房忙活著給楊復昇烤蛋撻,哦不,溫禧給它起的大晟名字叫酥酪盞。
拿來賣的甜點與自己家宴請的甜點自然不一樣,溫禧聽莫風說過,楊復昇的父親是顯州衛指揮使,這樣的富貴人家,女主人必然是品嘗過無數佳肴,而溫禧自然是想借助此次機緣入得楊家女主人的眼,最好是讓其愛上自己家的甜點,自己也算是能尋得到一棵能依靠的大樹。
因此溫禧今日也算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來對待。
溫禧用的是精面粉,為了降低筋度,她將麥粉放入鐵鍋中小火慢炒,微微炒熟,散發出麥香,從而模擬低筋面粉的口感。
她取出一部分炒熟的麥粉,加入少許豆油和清涼的井水,揉成光滑的面團,揉好后用shi布蓋著醒面,待會用來做水油皮。
等待的工夫,她拿出新買的酥油與麥粉混合,揉至油和面充分融合,捏成一個結實的油酥團。
之后,將醒好的水油面團搟成餅皮,中間包上油酥團,收口捏緊,用搟面杖搟成長方形的薄片,將薄片像疊被子一樣疊三疊,再次搟開,重復三次,每完成一次溫禧都要將面團吊入井水中“冰鎮”片刻,以免酥油融化導致混酥。
這個過程極其考驗耐心和手感,稍微不慎就可能前功盡棄。
最后,將經過數次折疊和冷藏的酥皮,卷成長卷,切成一個個小劑子,放入陶制的茶盞里,用手指一點點捏推,讓面皮緊貼模具,成型后,加入用牛乳、糖、稠酪和蛋黃制成的蛋撻液,每個只倒七分滿,放到陶盤上。
用一把長柄的木鏟,將鐵盤穩穩地送入已經預熱半個時辰的烤窯里,隨后將明火的炭灰扒出,只留底層熾熱的余燼和窯壁積蓄的高溫烘烤。
這個烤窯跟現代的烤箱不同,更考驗人的技術和對火候的把控能力。
好在溫禧昨日已經做過了,對使用烤窯也有了一番心得——在烤制后期,要將窯門打開一條小縫,讓少量氧氣進入,并用扇子輕輕將底下的余燼扇得更旺一些,提升窯內上部溫度,進行“上火”烘烤。
這個過程很短,必須目不轉睛,否則瞬間就焦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