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黛霜此刻已然失了理智,哪還顧得周遭有人圍觀,雙目赤紅:“我那日用過晚膳,便早早回房歇下,半步未出!你分明是睜眼說瞎話!你這賤婢,是非要置我于死地才肯罷休?”
碧兒似也被她罵得惱了,心底懼意漸消,反倒騰起無盡厭惡。
往昔所受委屈排山倒海般涌來,教她情緒愈發激動。
她嗤笑一聲:“我說的是真是假,小姐豈會不清楚?府里各房鑰匙你都攥著,神不知鬼不覺進出任何屋子都易如反掌,何況當日夫人的丫鬟也昏睡不醒,一無所知。若不是你一人對付不了夫人,怎會想起我來?”
碧兒說罷,抬眸看向李勁,信誓旦旦:“大人!奴婢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
李勁的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又問:“如此說來,何氏之死,你也參與其中?”
碧兒渾身發顫,落下淚來。
“是。奴婢本不敢說,可、可小姐怕事情敗露,害死夫人后,就說要把奴婢打發回鄉。奴婢明白,她這話實則是想找機會殺了奴婢,好永遠堵上奴婢的嘴!奴婢走投無路,橫豎都是死,只求死個明白!”
蘇黛霜想卸磨殺驢,就休怪她不留情面!
李勁瞇了瞇眼:“空口無憑,這不過是你一面之詞,除此之外,可有證據?”
眾人目光齊齊聚在碧兒身上。
對啊!證據!
任她在此說得天花亂墜,終究還得拿證據說話!
可誰都知道何氏是半夜懸梁而亡,唯一伺候的丫鬟那晚也昏睡不醒,一無所知,這般情形下,去哪尋證據?
碧兒垂下頭,雙手慢慢攥緊衣襟,指節泛白。
瞧她這副模樣,蘇黛霜險些笑出聲來。
要說證據,唯一的證據便是那壺雙井綠,可那東西早已倒得干干凈凈,余下被官府收走的半包,也查不出半點端倪。
若真能查出什么,何須要等碧兒告發,才來尋她?
蘇黛霜唇角扯出一抹冰冷詭譎的弧度:“碧兒,你跟了我這么多年,我本想給你一筆銀錢,讓你回鄉尋個好人家嫁了,不必再跟著我吃苦。可惜,你太叫我失望了。”
不少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楚蕭遠遠瞧著這一幕,只覺刺眼得緊,胸口好似堵了團棉花,憋悶難受。
他說不清這滋味,那張臉分明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此刻瞧著竟更顯可憐,可他心中卻無半分心疼,甚至覺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