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只身沖進敵營的殷千尋,幾乎猶如古希臘的戰神附體,三步一只手,五步一顆頭。
另一邊,里應外合地,虞沉舟的戰車也碾過了鹽堿地,鐵血錚錚朝著敵營沖來。
車身捆綁了一只沙漏,細沙緩緩墜下——
應了殷千尋的要求,提醒全軍在十點之前速戰速決。
她的兵卒早已在營帳中養足了精神,刀戟鋒利,眉間不見半分倦色。
反觀對面的營壘,許多敵軍連靴子都未來得及套好,赤腳沖出來。
被矛尖捅穿時,他們的腳底板還沾著褥草的碎屑。
戰場上血腥氣漸濃,戰勢摧枯拉朽。誰會勝誰會負,一眼便知分曉。
忽然,空氣中刺開了一道尖嘯。
一支玄鐵重箭破空而來,直直射向了虞沉舟的后心。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暗血般的玄色身影從一座敵軍營帳里飛掠而出。
鐺——
虞沉舟聞聲望去。
只見殷千尋揮劍一舞,那支箭拐了方向的同時,斷成了兩截,偏飛而去,釘入了兩名敵卒的眉心。
虞沉舟尚未回神,又覺肩頭一緊。
殷千尋攥上了她的披風狠狠一扯。
又一支冷箭擦著她的咽喉掠過。
殷千尋手中劍勢不減,橫掃,回掠,劍氣如虹,蕩開了一圈圈血浪。
敵軍終于潰退了,鼠一般倉皇逃竄,腳底踩踏著的尸體甚至都尚未冷卻。
望一眼沙漏,此時竟還不到六時,東方僅有一抹微光。
虞沉舟低頭看了眼左肩。
仍不免被一支箭矢傷了,貫穿了皮肉,滲出的血色烏沉沉的。
主帥營帳內,炭火暗紅。
虞沉舟的戰甲褪至腰際,沾了藥粉的細紗拭過傷處,她痛得顫抖一下,繃緊了背肌。
仲堇手中的銀針迅速翻飛,精準避開了經絡暗傷,為主帥清理肩上的毒。
她全程冷著臉,針法穩如磐石。
然而今晨的刀光劍影猶在眼前。
她回憶著,殷千尋的身法實在太快了,那時一頭便扎進了敵營深處,不見了蹤影,讓她好一陣苦尋。
終于再次尋到那抹紅影,卻是看見她與虞沉舟兩人背抵著背,在戰場中央齊心協力殺敵的身影。
殷千尋的左手,還死死抓住了虞沉舟的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