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昕接了電話,在夢境里,肖淳聽到的聲音是他自我意識里投射的聲音,所以他聽到了他生母的聲音。
“……這些都是真的?”肖淳蹙眉,“為什么?”
蘇明昕沒有說話。
肖淳抹了把臉:“我生父是誰?”
蘇明昕還是沒有說話。
肖淳氣笑了:“我本該擁有的一切全都沒了,卻沒有資格知道我生父姓甚名誰嗎?他連見我一面都不敢?”
蘇明昕道:“知道了又有什么意義呢?”
“沒有意義嗎?!他不得給我一個交代嗎??”
“他能給你什么交代?”蘇明昕道,“能讓你重回肖家嗎?他親自去跪地求饒難道就有用嗎?他現在站出來,只會比你我的下場更慘。”
“……都這時候了,你還要保全他的安危嗎?”肖淳語氣淡漠下來,“他可以隱藏自我,過他自由自在的生活,你我卻要被曝光在媒體下,未來幾十年不得安生是嗎?”
“……”
“你知道我結婚了嗎?”
“去年你提過。”
“是嘛。”
肖淳看著燦爛的日光,手指在桌面輕敲,掛了電話。
過了許久,他又給自己的姐姐打電話,接電話的人仍是蘇明昕。
只是這次蘇明昕只聽他“喂”了聲,便將電話掛了。
于顧提過,在這件事里,最傷心憤怒的人除了肖淳的父親,就是肖淳的姐姐。大姐作為父親的接班人,能干,聰慧,行事利落果斷,無人不欽佩。肖淳輔佐大姐多年,二人行事默契,一個眼神就知道彼此所想,關系也最為親密。
可恰恰是這樣如同左膀右臂的弟弟,竟成了同母異父的私生子。弟弟雖還是弟弟,可一向高傲又自負的大姐,如何能接受那樣不堪的生母?連帶她親手教導的弟弟,也成了尷尬的存在,自己曾經有多疼愛他,如今這些過往就如巴掌,狠狠扇在了自己臉上。
如此想來,姐姐不接這樣的弟弟的電話,心中仍有怒火和無法面對的逃避,也能解釋得通。
畢竟有些話,多說多錯,不說最好。
肖淳握著手機轉了一圈,面上是若有所思。
樓下于顧喊他:“吃完了就下來吧,我帶你去別處逛逛。”
肖淳一手搭在欄桿上往下望,花園里的男人抱著黑狗,鏡片在日光下反光,看不清他的眼神。
參觀過二樓、一樓和花園后,于顧準備了登山設備,二人一狗去家附近的山頂公園徒步。
景色很好,萬里無云,陌生的城市像塊被區分仔細的麥田——一側統一的矮一側統一的高,寬敞的公路延伸向四面八方,似田埂上的岔路。
樹影搖晃,微風拂面帶來陣陣花香,肖淳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閉目休息了會兒,鼻翼微動,片刻后道:“這花香我曾在另一個國家聞到過,現在聞起來感覺一模一樣呢?”
于顧正仰頭喝水,聞言看了他一眼:“哦?”
肖淳仍是閉著眼,仿佛只是隨口閑聊:“剛實習的時候,跟我姐的團隊出國跟了一個項目,在那里聞到過差不多的花香,印象里也是這樣的好天氣。不過我跟我姐可沒有那個閑心爬山看風景,每天累得睡不夠4個小時。”
于顧坐下來:“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