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惟皺起眉。
他曾經聽說過,有些富貴人家為了讓仆從聽話,也會使用類似的、一分為二的器具,通過某種介質連同這兩個器具,當主人啟動其中一邊,另一邊就會立即化作電流鞭笞奴仆,確保奴仆們能夠及時察覺到主人的需求。
有殘忍的主人會在仆役趕過來之前持續釋放電流催促,那疼痛不至于致死,卻更是折磨得人痛不欲生,還沒有解除的辦法。
難道被全菲亞蘭視為光輝圣地、至靈之所的中央教廷,也會使用如此狠毒和骯臟的手段嗎?
圣侍嬤嬤沒有察覺小圣子眸中流露出的、為他人痛苦而痛苦的憐憫,但她仍對這位新來的殿下頗有好感。
不僅因為他容貌端麗,清雅如一株雪蓮,更因為他的沉靜。
要知道,她已經服侍過好幾任圣子了,剛來到神廟時無一例外哭天搶地,要回家、不想死、或者現在就要去死,對所有侍從抗拒到拳打腳踢,留幾個帶血的牙印也不是沒有過。
唯有眼前這個不同,他溫和、平靜而疏離,對成為圣子這件事接受得過于淡然了,淡然到好像從很久之前就不對活下去抱有希望。
究竟有過怎樣的經歷,才會讓一個如此年幼的孩子喪失生的念頭?
還真是讓人心疼的小家伙。
進入神廟,圣子的生命隨之進入倒計時,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更改的鐵律。
她能做的,也只有讓他在神廟的這些年過得遂心一些,哪怕只是吃的飯菜合口味,穿的衣裳更合身。
楚惟沉默,圣侍嬤嬤主動道:“殿下還有什么問題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就先……”
“我想知道您的名字。”男孩說。
老嫗一怔。
她在神廟百年,可以說是資歷最老的人之一,從一開始只能在圣堂外圍掃掃地、澆澆花,到后來接下照料圣子的重任,上到祭司與主教,下到修女和學徒,她是所有人口中的大嬤嬤,是教廷的侍女之長。
她已經很久沒有做過「自己」了。
在大嬤嬤和侍女長之外,「她」,又是誰?
老人有些不自在,講話都結巴起來:“這、這……其實沒有必要,殿下……”
“我想知道您的本名。”看起來溫順得像個小羊羔的孩子仰臉看著她,在這件事上意外得堅持,“請您告訴我吧?!?/p>
圣子的要求是不能被拒絕的。老嫗慢慢舒了口氣:“……金果?!?/p>
“我記住了?!毙『⒆余嵵氐攸c了點頭,“金果嬤嬤,我會呼喚您的名字?!?/p>
已經有好幾十年不曾有人喊過她的真名,或者說現在的神廟中根本沒有人知曉、或者感興趣過她叫什么,連她自己都快要在漫長的歲月中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