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南星第一次以“春鳶不律”為媒介,借契約之術畫符。
符道本就是以靈契通天地。
修士奉上靈力與誠心,天道賜予符紋神力,一取一予,合乎自然。
倒與立契有幾分相似。
只是不知,若借這上古神術為媒,強邀神明作保,能否真正如她所愿?南星正欲蘸取朱砂,那支鳶尾卻陡然刺入她的掌心。
花莖如活物般纏上她的血脈,如同汲取養分一般,貪婪地吮吸起她的精血來。
“嘶——”錐心的劇痛傳來,那花莖仿佛順著她的經脈生長,然后溯流而上,扎進了南星的心臟。
鮮血順著花瓣蜿蜒流淌而下,竟成了最艷烈的丹墨,被玉筆蘸了個飽足。
她手臂顫抖,青筋虬結,似在與無形之物角力。
神思混沌間,指尖卻憑著本能游走,在符紙上勾出一道歪斜的"靜心符"。
南星的嘴唇褪去血色,她強撐著墻努力凝神,用血污斑駁的手合掌掐訣,斷斷續續地念誦道:“心若冰清,天,天塌不驚……萬變猶定,神怡氣靜。
”忽有金芒暴漲,燦爛的符咒如游龍般繞體。
但見流光倏收,萬千文字竟被那血符生生吞噬,黃紙上字跡未干,似有活物被禁錮其中。
遠處伽藍尊者似有所感,驀然回首,卻只看見墻角一株枯枝草,在暮色中沙沙作響。
南星只覺天旋地轉,春鳶不律已化作青簪落回鬢間,她弓身“呼呼”地劇烈喘息,似乎心臟被無形之手緊攥住很久。
用神明契約術強借天地之力,是何等的膽大妄為。
哪是畫符,分明是虎口奪食。
這般足以扭轉乾坤的術法,其反噬自然也非常人所能承受的。
她心想這買賣實在不劃算,往后除非一腳踏入鬼門關,絕不再用這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
靈脈仍在灼痛,她還未完全緩過來,可余光掠過墻角,看見御靈宗的隊伍已開始登舟。
南星也顧不得自己的傷勢,連忙從地上爬起,踉蹌著朝伽藍走去。
短短一道抄手回廊,被她走得艱難,搖搖晃晃間差點撞上廊柱。
南星只覺得被攬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那人卻并不敢抱得真切,只是用大臂將她輕輕環攏住。
南星睜開眼看清來人,這才散了強撐著的那股心氣,將護在懷中猶然發燙的血字黃符捻出遞給謝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