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睜開眼看清來人,這才散了強撐著的那股心氣,將護在懷中猶然發燙的血字黃符捻出遞給謝澄。
“幫我,送給……伽藍。
”說完這句話,南星眼前發黑昏了過去,徹底軟倒在謝澄臂彎里。
謝澄此刻也顧不上君子端方。
一面是情況未明的南星,一邊又是她的鄭重托付,謝澄看著即將要離去的伽藍,陷入兩難的境地。
“咻——”隨著煙花爆鳴,一只金黃色的麒麟騰飛在瀛洲上空,神獸怒吼震得方圓百里飛鳥驚散。
瀛洲轄地內凡人、妖獸、修士無一不目瞪口哆,眼睜睜看著謝氏的圖騰堂而皇之地占據天衍宗上空。
懷中的少女念念有詞,眉頭緊皺,不知陷入了何等夢魘。
“南星,我是你的師尊伽藍,御靈宗以后就是你的家。
”“為什么不肯殺妖?”“癡兒,你走吧,不要留在仙門了。
”恍惚間,南星似乎又回到御靈宗連綿的群山之中,人不殺妖,妖就要殺人。
那里有著世間最多的妖獸,便是朝著大雪百年不化的松霜林中隨手拋塊石子,都能砸醒一只沉睡的木魅。
妖獸的血大多都是黑色,濺在臉上,就像她素日畫符咒時用的那種砂質的濃墨,混著磨好的朱砂。
觸手黏稠,甩不掉,洗不凈。
這時伽藍就會揉揉她的頭:“南星,你是有神眷在身的捉妖師,無須懼怕妖啊。
”我沒有怕。
南星想告訴師尊,那不是怕,可她說不上來個所以然。
如果那日便能想通個中緣由就好了,在此之后,南星再也沒有畫過符,也成了仙門之中最無用的馭妖師。
那些肉薄骨并的午夜夢回,都隨著遠去的前世幻化為泡沫,沾在她身上,印下難以磨滅的潮濕。
…………天衍宗,未央殿。
“謝兆光,這里是我的房間,你趕緊出去!”“別吵到南星,你要是嫌棄我,大不了明日著人將整間陳設換了便是。
”輕薄的紗帳重重掩映,蘇梅色的繚綾被妥帖地蓋在南星身上。
只見她眼睫輕顫,下一瞬便上半身躬起,蜷伏在床榻處劇烈咳嗽起來,嘔出一口濃血。
懸壺宗醫修隔著帷幔嘆息:"心脈震蕩卻未傷根基,好生將養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