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來……趴在這里裝什么可憐!”楊沉碧發誓她絕未碰到這小子一分一毫,可她身在云山嬌養高枕了這么多年,從未見過這種市井流氓的碰瓷招數,一時百口莫辯,只急急拽著身旁的張沉靖,兇狠逼道:“五師弟,你說,你方才看見什么了?!”張沉靖當時站得遠,哪里分辨的清。
他到底年紀小,又從未見過這種場面,嚇得悶聲訥訥道:“方才……好像的確是……師姐……師姐你打了喬師弟一掌。
”喬四兒很配合,立刻爆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干嘔,仿佛受了極嚴重的內傷。
圍觀的外門弟子平日里憚于二楊的淫威,本就頗有不服,此時見她們竟連內門弟子都敢欺負,一時群情激奮——“楊師姐,你瞧這小師弟多可憐啊,人家來領藥,你多少也給一點吧。
”“是啊,玄暉峰今年還不曾用過份例,這眼見著都快到第二年了,怎么好讓人空手而歸呢?”一陣嘈雜間,更有好事者不知從何處鬼鬼祟祟冒出一句,陰陽怪氣道:“就是,縱是你們想藏些藥材私用,也莫要出手傷人嘛。
”“誰!”
不妨被人當眾道破了心思,楊沉碧一時惱羞成怒,噌得一聲拔出劍來。
一眾外門弟子雖是身份低微,為求道日日忍氣吞聲,供內門雜役般驅使,但到底也是些有血性的男兒。
當此青天白日下,見楊沉碧分明不占理還如此跋扈,一個個都氣得紅了眼——“狂什么狂,誰怕你啊,你是內門弟子了不起,還想大開殺戒不成?”“就是,有本事咱們就去戒心堂遲嚴長老面前辯一辯,看你是欺負師弟在理,還是拔劍傷人在理?”喬四兒本只想給她們個教訓,免得日后再欺負到她頭上。
不料事態竟邪了門似的愈演愈烈,她生怕事鬧得太大不好收場,便想起身緩和這劍拔弩張的氛圍。
誰知耳畔微動,竟被她察覺到了些異常聲響。
值此意外之喜,她立刻便演技全開,倚著地面火上澆油道:“多謝眾位師兄,都是我不好,給諸位添麻煩了。
她們武藝高強,你們是打不過的,千萬莫為我傷了和氣。
我惹不起,躲得起,今日認栽便是……”她臉色蒼白,眼角含淚,盈盈弱弱如一顆被霜打了的小白菜。
“你這賤人,裝什么可憐!”看見這副似曾相識的嬌柔樣子,楊沉碧只覺得心底陳積多年的怨毒怒火皆一齊迸發出來,當下一劍刺出,要讓她知道厲害。
眼見一劍凌厲帶風直向她眉心刺來,喬四兒卻躲也不躲,甚至抬頭直視進了她的眼里,表情盡是不屑與嘲諷,仿佛在看一只徒勞可笑的螻蟻。
楊沉碧不知為何便有些慌。
下一刻,手中長劍竟被一道柔中帶剛的內勁狠狠挑飛了出去。
楊沉碧疾退了幾步,捂住胸口,只覺肺腑震蕩,喉中腥甜。
她抬起頭,一瞬便慌了神。
鄭維寧不知何時已出了關,此時便站在她面前,眸光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