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那聲短促的、帶著酒意不耐的輕嘖,如冰冷匕首刺穿門板,刺穿所有幻想。心臟在那一刻,仿佛被無形大手攥緊,停止跳動。
時間在鋪著厚地毯、燈光幽暗的走廊被無限拉長扭曲。爵士樂、碰杯聲、談笑模糊成嘈雜背景噪音。只有門內那慵懶、漫不經心,甚至帶著被追問煩躁的聲音,被無限放大,清晰殘忍地鉆進耳朵:
“女人嘛…”
他頓了頓,像覺問題無聊。
“關了燈…”
短暫窒息空白。呼吸停滯,血液凝固,指尖冰涼。
“不都差不多?”
最后幾字,輕飄飄,如談論天氣,談論毫無價值之物。
“有什么好比的。”
轟——!
世界在眼前徹底崩塌。
手中食盒千斤重。不是我拿不住,是手臂、身l、靈魂,都在那句“都差不多”里被徹底抽干力氣溫度。
“啪嗒!”
沉悶粘膩的響聲在死寂走廊異常刺耳。承載所有雀躍甜蜜的紙袋,從完全失覺的指間滑落,重重砸在深色波斯地毯。袋口狼狽散開,油亮燒鵝塊滾落,沾上絨毛灰塵;金黃酥脆的菠蘿油摔變形,飽記奶油餡像潰敗傷口狼狽擠出,糊在深色地毯纖維,暈開油膩甜膩的污跡。霸道食物香氣瞬間爆發,混合門縫溢出的雪茄、烈酒、廉價香水味,形成詭異惡心的混合氣味,猛沖喉嚨!
“呃…”劇烈反胃毫無預兆襲來,我死死捂住嘴,指甲深掐臉頰皮肉,才壓下翻江倒海的嘔吐欲。喉嚨如被砂紙磨過,火燒火燎地疼,發不出聲。
原來…
我像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那些深夜思念,想象他驚喜眼神的雀躍,茶餐廳小心挑選的心意…都是我愚蠢至極的自我感動!
像個虔誠卑微的信徒,捧著自以為取悅神明的煙火貢品,記心歡喜送到神殿門前。
換來他高高在上、帶著醉意不耐煩的審判——“都差不多”。
包廂死寂一秒。
隨即,更肆無忌憚、尖銳刺耳的哄堂大笑!如生銹鈍刀剮蹭耳膜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