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禾忍痛忍得太用力,下唇脫出,竟然沁出來一顆血珠,滾上顧云籬白皙的指尖。
落紅如寒梅,在她指尖宛如一枚朱砂痣。
春衫窄,香肌shi——她又猛地想起來一首艷詩,恍然驚覺,剎那間便拉開了與林慕禾的距離。
心火繚亂,冷靜下來便斥責自己,醫者不端。
這一番折騰,竟然從日頭正盛的午時,一直持續到了傍晚。
聽聞她在為林慕禾診治,宋氏與林慕嫻派了幾次人來查看情況,但都被清霜堵在觀瀾院外,就連院子里尋常灑掃的女使們,也都被趕了出去。
一眾人議論紛紛,久久沒聽見音訊的宋氏終于坐不住了,眼看太陽落山前,匆匆趕來。
紛亂的腳步聲在外響起,踏過院內木質的通院長廊,為首的蘇嬤嬤還在喊:“天殺的,哪有這般治病,半日了不見分毫消息,若我們二娘子有事,你們幾個賠得起嗎!”
聞聲趕來的隨枝手里還拎著一把鍋鏟,見那蘇嬤嬤氣勢洶洶走來,當即便堵在長廊口,罵道:“老虔婆,閉上嘴!顧神醫給娘子治病,正需安靜,你扯著破鑼嗓子吼什么吼!”
“治病?半日遣了多少女使來問,一個準信沒有,太太記掛娘子,才來看望,你是哪學得規矩,敢攔起來我們了!”
她身后跟著宋氏,雖說是來探望,頭面珠翠也一個不少,看不出來有多心急,清霜老早就知曉林慕禾在這林家的處境,這番虛偽的陳詞簡之胡扯,于是便也加入這場嘴炮:“早不來,晚不來,偏挑著這會兒來,誰知道安的什么心!”
蘇嬤嬤還想嗆聲,身后的宋氏卻突然喝止住她:“臨近祭祖,吵嚷什么!吵得福氣都沒了!蘇嬤嬤,你退下!”
隨枝壓低了眉,盯著她,直覺告訴自己,這個看起來無害的貴婦人,更加難對付。
“隨娘子,我知你自愿伺候二娘,沒有身契,但這到底是我們家宅,也和氣些,莫讓吵嚷聲驚擾了二娘治病。”
隨枝環xiong,“嗤”了一聲:“太太的話我都明白,只是顧神醫也先前說過,治病流程很長,不是掐一脈就能完事兒的功夫,話傳給了來探望的女使,可我看她們,也沒好好將我們的話傳回去啊,這才鬧了誤會。”
“我既然是她的母親,自然要知曉她究竟如何了,”宋氏嘆了口氣,“合家上下就這么三個孩子,卻個個不讓我省心!”
旁邊幾個女使又幫著應和,看得隨枝心里犯惡心,這會兒尋思關心了,早干嘛去了?她看,恐怕是生怕林慕禾被治好了才是。
“我只想瞧一眼二娘,隨娘子何必阻攔呢?”
隨枝一憤,只覺自己方才說了那一大堆,仿佛對牛彈琴,正要不厭其煩地再給幾人解釋此時不能打攪時,身后卻傳來了顧云籬冷冷的聲音。
“太太上心了,二娘子診治這日見不得風,眼下又睡著,不便打攪。”她擦了擦手上的水漬,袖口那一片血跡有些醒目,看得面前幾人都倒吸了口涼氣,“醫治并非一蹴而就,而是要日日照料,我知曉太太想讓林姑娘早些好起來,但也請給在下些時間,待病情有轉機,自然會如實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