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欄之后,林慕禾的呼吸逐漸平靜下來,她也隱有預感,不論今日林胥承不承認他栽贓陷害,利用兒女謀利的罪名,都落不下什么好下場。
“殿下——”林胥眉心驟然一顫,腿突得一軟,便跪倒在地,還想開口辯解。
“不必再說了,右仆射,你為官數年,應當比我還清楚,私自豢兵是什么下場。”深吸了口氣,李淮儀背手,又坐了回去。
面色慘白,林胥仰首,看向站在屏風邊的林宣禮,眼中透著幾絲不可置信。
“你其余罪行,如今我不便一一在此講述,也算給你保全最后的面子,本想著,你若能大方承認,也不會有這么多事,浪費這么些人的精力與你在此辯論?!本镁梦丛l表過自己意見的李繁漪終于開口。
“你們有些人覺得,他罪不致此,如今呢?”
話音落在地上,宛如石子沉入大海,再也沒有回音。
“這些事情,便不必在公堂審問了,”李繁漪揮袖,自座椅上起身,幾個宮人見狀,趕忙上前將屏風撤走。
一直隱于屏風后的兩人顯露出來,李繁漪面色嚴肅,眸色冰冷,看著跪伏在地的林胥,冷笑了一聲:“右仆射審案之事鐵骨錚錚,不肯下跪,如今卻倒是跪得痛快?!?/p>
“大理寺和刑部還在等什么?數罪在此,還不速速將人押下去,再嚴加審問???”
杜含得令,躬身便招來三四個胥吏入內,架起林胥就要向外拖。
“殿下!你們不能如此!我乃先帝欽點中書同平章事!”
顧云籬漠然,看著他被人強硬地拉起。
另一邊,林宣禮死死攥著腰間的刀柄,抑制著想要上前阻攔的沖動。
這樣戲劇性的場面,卻沒能引來任何一道憐憫的目光,林慕禾咬了咬唇,心情有些復雜,見此情形,只冷冷笑了一聲。
“臣林胥!為大豊,為李氏江山,效忠十六余年,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沒有功勞,亦有苦勞!”
李繁漪面無表情,立在臺上,不怒自威。
“襄陽守城籌糧,是我林胥三日三夜不眠不休,才調齊了前線將士的救命糧草!”
“你與地方豪紳勾結,承諾三倍公銀賠付,這些錢,我還沒有同你算賬,你反倒賊喊捉賊起來了!”
他怒極,掙扎之下,那幾個胥吏竟然還攔不住他。
“你想卸磨殺驢,學鳥盡弓藏,不就是恨我站在太子殿下這邊,不肯支持你女主登基嗎!”
“李繁漪,究其根本,你罔顧人倫綱常,不也是篡逆之——”
“放肆!!”
“大膽狂徒?。 ?/p>
數聲怒喝同時炸響,整個宣政殿如同被投入了一顆驚雷,瞬間死寂,隨即又爆發出巨大的嘩然和難以置信的抽氣聲。所有大臣,無論先前站在哪一邊,此刻都駭然變色,驚懼地看向御座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