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著寫著就睡著了,下一更稍微遲些。】
就像耶律乙辛和蕭十三所議論的,剛剛親政的西夏國主秉常,拿著親舅舅的親信景詢開刀的事,也通過安排在興慶府中的諸多細(xì)作,傳到了大宋一方。
景詢是有名的漢奸,跟在張元吳昊之后帶著黨項軍攻入中國燒殺搶掠,用漢人的尸骨墊起了他在西夏國中的地位,是西夏國中數(shù)得著的漢臣代表。
陜西這里曾經(jīng)把他的老娘給捉了起來準(zhǔn)備治罪,不過英宗皇帝覺得這么做實在太丟份,有失朝廷體面,就下詔將人給放了。
但對景詢本人,無論是英宗,還是當(dāng)今的天子,都是念念不忘,一抓到西夏逃人,就是轉(zhuǎn)起交換的念頭。甚至當(dāng)種諤說降嵬名山,奪了綏德之后,西夏來人討要,大宋這邊開出的條件,就是你把景詢送過來,我們就把綏德和嵬名山還給你。
西夏并沒有答應(yīng)這個條件。他們不相信宋人的誠意是一條,但景詢在西夏高層的眼中,也的確比起綏德城更重要。
這樣的人死了,對大宋當(dāng)然是好消息。而他死因的背后所代表的意義,更是讓人欣喜欲狂。
什么消息能比得上敵人內(nèi)部分裂,自相殘殺更讓人感到興奮?
是以種建中和種樸彈冠相慶,種諤捻著胡須,連著幾天的好心情。聽說環(huán)慶路的種詁、種誼更有隨便找了個不著調(diào)的理由,然后暗地里為此事擺酒慶祝。
“如此一來大局定矣。”種建中臉頰上是參雜了酒醉和興奮的酡紅,“西賊內(nèi)亂,正是官軍征討的時機(jī)。亂得越厲害,離心離德的部族也就會越多,這樣一來,說不定就會變成官軍攻打交趾時的情況,不必官軍動手,跟隨官軍的蕃部就會出頭平定,大事小事都是由蕃部出手,官軍只要坐鎮(zhèn)后方,做好后盾就夠了。”
“韓玉昆如果聽說了景詢被殺的消息,不知還會要官軍打到銀夏便好?”種樸端起酒盞,笑道,“官做得越來越大,舊日的銳氣倒是見得少了。”
“韓玉昆也是擔(dān)心瀚海難渡,便一心求穩(wěn),所以之前才在信上說,最好只收復(fù)銀夏。”種建中道,“不過眼下西夏國內(nèi)的局勢既然變了,想必他也會改弦更張。”
這份情報從興慶府傳到陜西,數(shù)日后又從陜西傳到了京城,傳到了天子的案頭上。
最近收到的都是好消息,讓趙頊因為七皇子的病情而憂心忡忡的心情,得到了許多安慰。
今年秋糧繼夏糧之后,又是個大豐收,這當(dāng)然是頭一樁值得慶賀的大事。因為熙寧后半段的連年災(zāi)異而日漸空虛的各地常平倉,也終于可以回復(fù)到安全的界限上。
襄漢漕運終于開始啟動,則是第二樁喜事。雖然水運通道還沒有全然完工,但中間的轉(zhuǎn)運軌道據(jù)稱有足夠的運力將荊湖的秋糧趕在京畿河道封凍前運來京城。趙頊深悉韓岡的為人,知其言不輕發(fā)、發(fā)必有據(jù),又知其才干,對襄漢漕運抱著深深的期待。
多上一條生命線,京師就能多安穩(wěn)一分,只要能補(bǔ)充上汴河的幾分運力,日后汴河即使有什么問題,也不用擔(dān)心得食不下咽,至少還有襄漢漕運能為京城運來足夠的糧食。
手上有糧,心中不慌。有了糧食打底,趙頊也就能抱著期待的心情看著西夏國中變局。
叛臣景詢之死,讓趙頊欣喜不已。這個叛逆,對于大宋兩代君臣來說,幾乎是一個心結(jié)了。明大宋虛實,又深悉兵法,雖然這幾年西夏被壓著打,他也無從表現(xiàn),但他在治平年間,以及熙寧初年,幾次三番的引來了黨項騎兵,指點他們在大宋境內(nèi)燒殺搶掠。
此人的存在,讓趙頊難以忍受,故而一直都想將他弄回來,或干脆點,將他送下去重新投胎。不過即便是貴為天子,也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景詢一直好端端的活著,讓詛咒他去死的人暗地里咬牙切齒。不過如今他終于是死了,而且成了新一輪政治。斗爭開始的標(biāo)志。
內(nèi)部分裂趨于明面化,浮上了水面的紛爭,必然能給滅夏帶來積極的因素。說不定官軍還沒有抵達(dá)興慶府城下,城中就已經(jīng)殺個你死我活了。
“死得好啊!死得好啊!”趙頊大笑著,完全失去了貴為天子的矜持和穩(wěn)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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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宋兩邊肯定已經(jīng)收到消息了。”興慶府中不止一個如此議論著,“兩家都不是好惹的,給他們看到了機(jī)會,恐怕不會坐視。”
“把破綻給了敵手,他們能不笑納?只恐日后國中便再無寧日。”
“最好能盡快解決這個問題。等到兵臨城下,再來議論此事,那可就是來不及了。”
“不知李將軍準(zhǔn)備站到誰一邊?”
同樣的問題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于興慶府中出現(xiàn)過多次。眼下的國中局勢,容不得人首鼠兩端,已經(jīng)到了必須分邊站了的時刻
最大的麻煩是秉常的長兒為耶律氏所生,也就是所謂的嫡長子。只要不出意外,那個讓人怎么都不能看順眼的小子,就是未來的西夏國主。
都已經(jīng)到了這個田地,母子親情也沒什么好講究的了。在權(quán)力之爭前,親情什么的,都是可有可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