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兒,你也才五六歲,睡覺前要保姆給你熱牛奶,你還要看一會電視,玩一會洋娃娃才肯睡。”
聰聰好奇地問:“媽媽,你跟爸爸說什么呢?什么是巧克力呀?電視又是什么呀?”
沈靜姝摸摸他的頭,很是心疼。
雖然現在過得哭,但她跟墨白,可是實打實過了幾年好日子的,而聰聰,從一出生就在受苦。
淚眼朦朧中,她環顧著自己這個家。
跟童年的家當然是沒法比的,可也是她用全部的心力一點一滴打造出來的。
還記得剛搬進來的時候,聰聰還是襁褓里的嬰兒。
這間房子還只是個毛坯房,什么都沒有,連窗戶都是破的。
還是江墨白從廠里拾了舊報紙糊窗,又借草墊和被子,他們三個就這么在地上睡了兩個月。
當初那個四面漏風的小屋,四年下來,已經完全是個家的樣子了。
爐膛里,她好不容易點燃的幾塊劣質煤核,吝嗇地吐著微弱的熱氣。
可她的世界又仿佛回到了四年前,滿世界的風雪,滲入骨髓的嚴寒
她知道,自己必須盡快振作起來。
江墨白的收入最多只能讓他自己吃飽,萬萬養不起她和聰聰兩個人。
她像個被抽打的陀螺,第二天一大早,洗了把臉,一頭扎進城里最灰暗的角落,尋找著任何能換取一口吃食的活計。
國營商店的招工窗口。
負責人只瞥了一眼她遞過去的、蓋著“紅星紡織廠”紅戳的舊工作證,眼神立刻像碰到了臟東西。
工作證被兩根手指嫌棄地推回來:“哦,是你啊。我們這兒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話語里的譏諷像針一樣扎人。
沈靜姝捏了捏工作證,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