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分外上心善舟笄禮當日的穿著裝戴,每一件都親自過目,但最終拍板還是交給長嫂壺金兒。
善舟臥房里。
自善舟準備及笄后,府里很快清理出一間庭院,供善舟獨用,之前善舟和壺金兒同房,壺金兒平日不在時,善舟也在父母房中休歇眠臥,這次才是剛剛有獨立寢間。
“這個好看……這個也好看……”
梳妝案上,滿是簪環鎏釵,午后日光相襯,燦若星河。
飛煙把每一個都往善舟頭上比量,“善舟,你喜歡哪一個?”
善舟打小便見慣金玉,不甚稀奇,“都差不多。”
“怎么會差不多呢,再試試這個……”
善舟長開了些,下巴有些出尖了,她望著菱花銅鏡,支著頭看窗外的日光,任由飛煙興沖沖給她打扮。
陸玉在鏡中和善舟對視,摸了摸她的頭,“怎么了,感覺你不是很高興?!?/p>
善舟轉過頭來,“不是不高興,是更希望我還是小孩?!?/p>
“為什么?”
“我是小孩,你們就可以無限原諒我的一切,就不能任性妄為了?!?/p>
“你妄為過什么?我怎么不知道?”陸玉面有肅色。
“哎呀不是這個意思,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反正我就是想,我想要做大官,但又不想做大人,做大人好累……”
“這是不可能的。”陸玉道,“雖然很殘忍,但這世上不會允許一個人所有好處占全,好處占全時的痛快,到最后都是要加倍奉還的?!?/p>
“不會有例外嗎?”
“讀史便知無例外。我們只能窺見過去,難料未來。徒抱僥幸,又怎保自己享盡奢華權力,一定全身而退呢?”
善舟若有所思。
“你現在太小,再大些便能明白。你想要做大官,目的是什么?只為享權力快感?掌生殺予奪?總有比你官大的人治你。天子亦不能恃權而妄,否則便是亡國之災?!?/p>
“我不求你心懷天下百姓,至少有一點,慎為慎言,只為陸府?!?/p>
善舟沉重起來,“我知曉了?!?/p>
房門被打開,壺金兒持一口銅金匣進來,“你們都在吶?!?/p>
“長嫂,快來選選善舟及笄戴的簪子,你看哪個好?”飛煙揚一揚手中的金枝螺珠簪,
壺金兒笑笑,把匣子打開,“已經選好了?!?/p>
一支鑲寶獸骨簪,牙白色澤,打磨得很精致,簪頭若羽翼張揚,細碎的寶石通透,綴于羽翼上,在光下熒目。
“好漂亮……”飛煙稱贊,善舟拿起那根簪子,驚嘆,“哇,好特別……”
壺金兒將骨簪簪到善舟發髻上,和善舟在銅鏡中對視,低下頭,蹭著善舟的額頭,“我們善舟,要長大啦。”
菱花銅鏡旁,開著的漆奩上層躺著一只玉佩,白玉圓雕,駿馬紋樣鑲金邊,是女帝賜給善舟的及笄禮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