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他看清后,洛梓琪重新伸手摸過那張紙——她腕上帶著一只白玉手鐲,輕輕掠過,便抹去了所有字跡。
于是一張普通空白的a4紙被揉皺了,隨意丟在茶桌旁的垃圾簍里。
裴岑今久久沒有再說話。
洛梓琪慢慢地說:“裴天師應該明白,這幾本典籍代表什么。天師不會看這些東西,陰煞也不該看這些東西?!?/p>
“……所以呢?”
“所以,如果你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東西……我不要求你告訴我……但你應該明白,那家伙瘋了。只要你還關心他,就該采取所有你能采取的手段?!?/p>
說罷,洛梓琪捧起茶盞,借著逐漸上升的雪白水汽,靜靜觀察著裴岑今的表情。
他看上去既沒有憤怒,也沒有震驚,只是嚴肅地沉默著,仿佛在回憶。
他果然知道內情。
洛梓琪在等待他做出決定,便也沉默下來。
片刻后。
陽光的角度似乎發生了一些偏移,送茶點的服務員又來了一趟,贈送的水果輕輕放在中間。
裴岑今抬頭說:“我明白了。”
洛梓琪總算松了一口氣:“那么,如果你能聯系到——”
裴岑今伸手,摁住了那個服務員的手腕,用力一拽,往桌上狠狠一摔。
——仿佛一只被扎破的氣球,服務員發出一聲古怪的輕響,便慢慢扁了下去。
洛梓琪猛地站起身:“是傀儡。”
“是?!迸後裣崎_那東西的衣領:“身上線還沒斷。你能不能追著后頸的這根線去……”
不需要說全,洛梓琪的身影已經沖了出去,只有白玉手鐲叮當響動的余聲。
無歸境的繼承者,怎么也不會容忍這種臟東西跑到自己眼前挑釁。
更何況這是早晨八點半,活動在她身邊——明晃晃的挑釁行為,堪比往她的臉上扇巴掌。
但裴岑今沒有追上去,他留在原地等了幾分鐘,確認她走遠了,便收回視線,在那個被摔破的傀儡旁重新打開手機。
他動作很鎮定,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你說的東西出現了,還有,我需要找你談談。你最好五分鐘后到場,我是認真的?!?/p>
然后他對著摔破的傀儡拍照,發了過去。
洛安握著方向盤,瞥了一眼震動的手機。
鬼域的出路曲折又漫長,稍有差錯便會失去抵達出口的機會,而且極其狹窄。
如果是一個人走在這條路上,那路的寬度就只能容納這個人走路時擺動手臂;
現在是一輛車開在這條路上,那路的寬度便只能讓這輛車一路前進。
停車、倒車、重新調整方向……所有的“撤回”方案根本不存在,人走這條路決不能回頭,車也同理,必須一條路走到盡頭,哪怕路中還有一百八十度轉彎,也要貼著那個極偏的轉彎路線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