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能逼他發出慘叫,就像沒有東西能逼他當年死在那些人手里。
數十大族圍剿不行,師門的批命不行,祖祠里的警告不行,那座地宮也不行,他想活,就一定會……
要不,直接切了這塊肢體吧。
冰冷又狠毒的視線緩緩滑過自己的軀體,仿佛在打量一團丑陋無用的腐肉。
既然這片傷處疼痛難忍,不如直接截肢,再等待煞氣重組、生長……反正也不過是一團陰煞之氣化形……
這么想著,洛安便動了。
漆黑的煞氣蔓延,陰陽眼轉動,他高高抬手,保持著不會吵醒妻女的極度安靜,以手作刀飛快斬下——
“鐺。”
這一聲令洛安頓住了動作。
那是……房間外,山墻邊,窗欞的碰撞聲。
有人從山崖上爬了過來,要通過窗戶翻進這家酒店。
位置,在走廊。
洛安默默收手,掀開被子,靜悄悄地下床離開。
盡管此時右腿和側腰的痛感格外劇烈,他依舊走動自如,沒有讓自己的腳步發出任何聲音。
吃苦是天師的基本功。
洛安靜靜地反鎖住房門,穿過走廊,手心慢慢轉動著一團黏稠如墨的煞氣,眼睛深處也徐徐亮起……
轉角處,一扇半開的窗戶下,一個寂靜無聲的人影正越進一條腿。
洛安瞬間抬手——
“靠!是我我我!你要謀殺你親師兄嗎!”
“……”
“收收收,快把你那團滲人的晦氣收起來——”
“……”
洛安沉默片刻,還是把手里的煞氣收了起來,但臉上依舊帶著陰冷的表情。
裴岑今躡手躡腳地翻進酒店,又關好窗戶,再回頭對上師弟半掩在黑暗里的臉,立刻倒吸一口氣。
“大晚上的你打算扮鬼嚇死我?還是來討債啊?先說好,你借給我的那點鈔票我已經花完了,身上沒錢……”
這臉色又蒼白又陰冷,仿佛他上輩子倒欠他十八個億。
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