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女人的指甲親密地劃過他的眼角。
“你是我的孩子。我們是一樣的人。你會和我一起……”
小斗笠不懂她在說什么。但這不妨礙他本能覺得可怕,就像被預言了一個無法逃脫的未來。
“我不會的。”他抿緊嘴,“我會在那之前和大家一起變成死人。”
“哈,哈哈哈哈呼呼……不,你不會的。變成死人有什么可怕的呢?”
那個詭異的午后,那個倚靠在窗邊的女人,她很大聲很大聲地笑,又像是很大聲地哭。
“死一點也不可怕。不被愛才可怕。”
“你會的……你會和我一樣……我們是一樣的人,孩子,淌著一樣的血。”
我不會的。
小斗笠天真又固執地想,我會守在無歸境,從生到死,我絕對絕對不要遇到什么人,絕對不要把所有的一切拋進去,只為了尋求一個回應。
我不要變成那個賤女人。
絕對不能。
愛與喜歡究竟有什么好的?因為這些,她把全部都失去了。
有這樣恐怖的前車之鑒,他還會愚蠢到踩進同一個坑嗎?
他——
“你不該和那個人結婚。”
地下室里,洛安放下了手里的器皿。力道略重,里面的溶液差點就灑出桌面。
小斗笠默默從樓梯角的陰影里走出來,拎著長長的袍角,有些小心地避開地上的東西。
和許許多多號稱“祖師”“家傳”“大宗師”的人物不同,真正能稱為玄學界第一人的天師用來日常修煉、鉆研玄學的地方,并沒有玄妙的交疊空間、底蘊深厚的秘密藏寶閣、規模宏大的仙山與宮殿群。
那只是一間開辟在獨棟小樓地下的小房間,和所有普普通通的地下室一樣,隨手堆放了許多工作用具,可有可無的、不算易碎珍藏的基本都扔在地上,反正妻子永遠不會到這里來——這間地下室掩藏在掃帚間門把手上的符文里,只有陰陽眼才能開啟。
安洛洛曾意外擰開過一次,但她只以為那是爸爸用來藏匿“各式馬賽克”的垃圾站,把自己弄壞的掃地機器人丟進去后,就趕緊跑了。
想要通過封鎖進到地下室最深處,看清里面真正的空間,她那未經訓練的眼睛還遠遠不夠,洛安就像給自己的研究場所設置了一道最嚴格的虹膜密碼鎖,只能由自己秘密開啟。
——所以白斗笠小朋友便這么默不作聲地摸進來了。
他原本是想找到他說說話的,但洛安走得太快太急,他跟著跟著就跟進了這里……小斗笠玄學功底薄弱,也不敢輕易觸碰地上那些各種精雕細琢的東西,只好縮在樓梯角里。
原本他覺得對方肯定能第一時間發現自己的,可眼見著他乒乒乓乓在桌前操作了好一會兒也沒出聲,只好先露頭了。
小斗笠不覺得未來的自己會喪失常年清理任務中練就的基本的警惕心,他這么久沒發現自己藏在這里,更像是……和之前他沒發現車把手上那閃光的小燈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