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個很細膩、很敏感的人,織圍巾時能織出最精美的花紋,又會把每一道傷口記得牢牢的。
她自己都忘了自己三歲時獨自玩蹦蹦床不慎摔倒后在膝蓋上磕出的印子,但爸爸卻能記到現在,以至于以后每次她玩蹦蹦床他都要在旁邊看著。
安洛洛還知道,自己開始做噩夢后,爸爸每天晚上念完故事書都會在她的小床旁再坐上好幾分鐘,靜靜的不開口,臉上帶著她熟悉的難過。
……安洛洛實在不希望爸爸再露出那種表情,所以她不問,只是靜靜地觀察,再偷偷得出結論。
為什么那段時間他會臉色那么差?
爸爸給的東西是不可能失效的,但那天它被紅色的臟東西弄壞了,爸爸本人便也受傷了,傷勢很嚴重——安洛洛這樣推測。
萬幸的是,這幾天,爸爸的氣色看上去好了很多,應該是傷勢痊愈了吧?
可現在她又掉進了奇怪的環境里,這一次手腕上的串珠手鏈沒有明顯的褪色,發卡和長命鎖也沒有異常情況,她剛才跑到衛生間對著鏡子仔細檢查過了——爸爸這次應該沒受傷吧?
可媽媽的手表停了,綠瑩瑩的數字很奇怪……媽媽的手表之前在紅色臟東西困住她時也能發出電流、給媽媽報警……
安洛洛忍不住亂戳手表。
【09:34】像焊死在表盤上了,怎么也戳不開通話功能,沒有信號能聯系到媽媽。
媽媽給的道具壞了,就像上次爸爸的手鏈斷開。
難道媽媽也會被這里的環境影響嗎?媽媽會在外面受傷嗎?媽媽的臉色萬一也因為她變得慘白……她必須立刻出去,給媽媽打電話,可教學樓里找不到任何線索,外面裹滿霧氣的環境她不敢輕易踏足……
“不用擔心。”
一直低頭看書的小斗笠突然說:“那個人跟她在一起,你的母親不會遭遇危險。”
安洛洛:“……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把心思寫在臉上了,誰看都能知道。
小斗笠對安洛洛的態度一直是“愛答不理,高高掛起”,但他出現在這里的本職工作就是“保護安洛洛”,雖說現在這個環境也不算很危險吧……
他姑且騰出一只翻書的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
“別跑了,”他坐在臺階上說,“來看書。”
換了以前安洛洛肯定要跳著腳沖他挑釁,“這都什么情況了你還看書,是不是故意無視我”,但現在安洛洛非常著急,她一屁股就坐下了,腦子轉得飛快。
“你從剛才開始一直沒檢查周圍環境吧,只在這里低頭看書,難道能困住我們的東西不在周圍,而是在這本書里——”
安洛洛直接抓過那本書,嘩嘩嘩翻看。
普普通通的一年級語文課本,干干凈凈的,只有最前面幾頁的課文里標記著一些歪歪扭扭的拼音符號,鉛筆痕跡還很新鮮,有一點鉛字糊開了。
安洛洛雖然語文成績差,但功課一直做得很認真,這本課本她從頭到尾抄了好幾十遍了,或許比好學生還清楚教材的具體結構、每頁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