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新的戀愛里,他居然很孤獨。
江燧隱約明白了原因,可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讓他拒絕去直面答案。他只能把時間塞進學業和打工里,用密不透風的日程表抵御那種侵入骨縫的空虛。就連吳璇竹都察覺出他的異常,再次勸他去看看心理醫生。
他當然知道,自己不需要醫生。他需要的只是結束這段關系。
江燧提了分手,坦誠地說了理由:
因為和她在一起,所以他不允許自己繼續愛時之序;可在不愛她的時候,他又無法忍受分離的孤獨。
吳璇竹被這番離譜的言論氣得連追問都懶得,當場甩了他兩巴掌。清脆的響聲驚動了女生宿舍樓下的幾對晚歸情侶,引來一陣小聲的議論。沒過幾天,計算機系系草候選人和文學院辯論隊最佳三辯不到兩個月戀愛告吹的消息,就傳遍了校內表白墻和論壇。
她從頭到尾都無辜,江燧知道這一點。
但愛真是不講道理,不公平,也不總是發生在對的人身上。
江燧一直以為,愛和恨都是選擇,是意志,是努力的結果。因為他就是靠這種努力,才能抵抗江濤暴虐而卑鄙的血,在他身體里汩汩流動。
他拒絕變成那樣的人。
可現在他終于明白了,愛其實更像一種命運,是藏也藏不住、藏了也沒用的東西。因為他根本沒法決定,在什么時候會想起誰。
在他們分手的第二年,江燧已經不會在最孤獨、最寂寞、最恨時之序的時候想起她;也不會在夢里夢到她的時候想起她。
他會在那些毫無準備的時刻,忽然想起她。
在玄武湖邊獨自散步的時候,在湖風吹得他瞇起眼睛的時候,在一個小孩把巨大的風箏放上天空的時候,他會想,如果時之序在,會說些什么。當他在咖啡店打完工,坐末班地鐵回學校的時候,他也會想起嶺瀾二中放學后,和她一起回家。
江燧平靜地接受了他的命運。
他有些明白了,時之序想要的自由,其實和孤獨很像。他可以學著享受它。
那年南京的冬天格外冷,考試周那幾天,雪下得很大,圖書館窗戶結著冰霜。
他又注冊了一系列新賬號,編了個假名,說是國內大學準備去多倫多交換的學生,加進了本地留學生租房群,又順著群組找到了她的微信,借口請教一些問題申請好友。
她通過了請求。
他再也沒談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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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燧:你猜我怎么知道成昶是你前男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