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今一問:“買了多久?原先的住戶又是誰?”
尤風雨憋了一會兒:“買了該有兩年了吧,原先的住戶不知道,好像也是衙門里的人,不然陳書吏買不起。”
“倘若底下那些正字是記天數用的,那一個‘正’就五天,”代曉月目光挪動,“我數過了,下面的正字,遠遠不止兩年。”
院里靜了靜,今夜比昨個兒要冷,即使沒有風,她們在這里也覺得陰冷。尤風雨看院門口的樹影如鬼魅,不禁打起寒戰,她抱住雙臂,驚悚道:“那、那在底下刻字的人,豈不是比娘子他們更早就住進來了!他吃什么呀?”
“那個鳥窗,”柳今一在頭頂撥了一下,“閂子在里面。我上次就很疑惑,它為什么要裝在里面,還靠近那狗洞,我現在想,如果真有人一直住在底下,他只要撥開閂子,就能把手伸出去。”
“然后拿到飯,”代曉月接道,“我剛也試過了,手最遠能伸到狗洞內側,外頭的人只要把飯推進來,他就能夠到。”
柳今一說:“陳書吏和南宮青都知情,不然他們不會任由那狗洞一直開著。”
尤風雨道:“可是誰會住在這樣的地方?底下那么潮,還有耗子!”
“逃犯,死囚,亡命徒,”代曉月語氣微沉,“還有戎白探子。只要是身份見不得光的,都有可能。”
“這院子如果是陳書吏從同僚那買的,那他為了償還人情,又或是不便聲張,選擇包庇對方,隱瞞此事還有點可能,”柳今一仰頭,看天上的月,“南宮青是為什么?她一個富家千金,老爹又是地方有名望的鄉紳,何必跟著陳書吏冒險?況且不管對方是什么人,都住在自個兒床底下,這事她怎么樣都不該忍吧?”
“若是反過來呢,”代曉月眸子漆黑,“南宮青比陳書吏更早知道這底下的秘密,她讓陳書吏借口辦公,把這院子買下來,然后要陳書吏與她一起隱瞞——”
“這樣,”柳今一微頷首,只問,“那陳書吏何至于出去借錢?”
南宮夫人那樣的來歷,又那樣的愛女,必不會讓南宮青在錢財上受委屈。南宮青既然有錢,又想隱瞞這個秘密,那她何必讓陳書吏出去借?寄云縣就這么大點,借錢借的人盡周知,豈不是更引人注意。
“鐵定是陳書吏,”尤風雨起身,“娘子心軟又心善,看見他犯法,不忍揭發他,只好就這樣忍了。”
“我跟你娘子不熟,我只問一句,”柳今一看她,“倘若她對小孩很溫柔,那她就一定是個黑白不分、軟弱順從人的嗎?”
那只虎。
歸心在后面笑。你很在意那只虎,因為那只虎,所以在這里強詞奪理。你真是的,怎么老這樣啊?
尤風雨氣憤道:“你到底向著誰?怎么一會兒說不是娘子,一會兒又說是娘子!”
柳今一說:“我什么都沒說。”
代曉月道:“無論是他們誰先知道的秘密,最后都一樣。”
“哪一樣?”柳今一微哂,“底下的人不還沒弄清嗎?你這就確定他是個歹徒了,萬一他就是人家的遠房表親呢?一樣,怎么一樣了?”
代曉月被她刺中,尤風雨搶先說:“反正娘子絕不是壞人!”
“她是個壞人又怎么樣?我沒向著誰,我只想趕緊把這事解決了。還有你氣什么?你要真這么想,那剛還問我干嗎?”
你開始胡言亂語了。歸心說,還埋怨團素,團素有什么錯?錯的是你。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