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齒痕,像是被耗子咬的,”柳今一端詳著尸體,逐漸有些狐疑,“他怎么七零八落的……”
代曉月道:“你是指他遺骸不完整?”
柳今一說:“不是,手腳都在,算全尸吧,但xiong口很奇怪,是看著快散架了。”
代曉月沉默下去,柳今一知道團素在想什么,因為她自己也在想。
要是歸心在就好了。
底下的空間狹窄,又無明燈照光,濃烈的尸臭沖鼻,恍惚間就像陰曹地府。柳今一喉間發干,她閉上眼,又立刻睜開,可是太晚了。
叮當,叮當。
馬鈴聲追上她,忽遠忽近。雨開始下,從她腦袋里往外下,心比眼睛先察覺到,她分明是蹲著的,卻又像伏在地上。
歸心說,凡兵之敗道有六。
“看看他的邊上。”
歸心說,我跟了你六七年。
“興許還有其他東西。”
歸心說,歸心說,歸心歸心歸心——
“柳今一,”代曉月敲了敲地板,微微不耐,“你聽見沒有?”
柳今一慢慢回答:“聽見了,我正在看。”
須臾后,她松開尸體,把目光投向尸體兩側,光太暗,她費了點勁兒,才看清楚那里丟著什么。
“我知道那兩個人下來的目的了,”柳今一隔著帕子,拾起那東西,“他們是來埋尸的。”
那落著把鎬,附近散放著繩索,還有幾叢新刨的土。
柳今一說:“他們沒帶刀,是因為要埋尸。這里位置小,他們下來,光是刨土就很費力,如果再帶著刀,只會更加不便。”
“什么人非得埋在這兒?”尤風雨還捂著口鼻,很納罕,“外頭荒地那么多,隨便找個無人的地方埋了不就行了?況且這里還有個賊老頭守著呢。”
“你這話有個前提,”代曉月淡聲,“那就是這人得是死在外面的。”
這人死的時間和陳書吏差不多,半月前賊老頭已經住進來了,他如果是死在外面的,那把他弄進來的確費事,因為兩個人再謹慎,也難保不會被察覺,所以他很可能就是死在里面的。
柳今一道:“但這也很奇怪。”
尤風雨問:“死在里面怎么也奇怪?”
“他如果是死在里面的,那兩人只需要把門封死,他就一樣不見天日,”柳今一跟尸體對視,“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來埋他?”
她們陷入思索,過了一會兒,代曉月忽然說:“味道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