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佛珠吐出,置于掌心。珠內(nèi)“淵”字已模糊,似被血?dú)馇治g。他盯著它,忽地笑了,笑聲壓得極低,像夜貓子在屋檐上撓瓦。
“叔父啊叔父,你佛珠里的龍鱗,和這丫頭箱里的龍佩,倒是一對(duì)。”他喃喃,“一個(gè)藏殺意,一個(gè)藏命脈……偏偏都讓我撞上了。”
他收起佛珠,從裙底摸出一枚細(xì)針——那是他從樂伎發(fā)髻上順來的,針尾刻著“醉花陰”三字。他將針尖抵住龍佩斷口,輕輕一挑。
玉佩微震,血光驟盛。
就在此時(shí),逆命鈴在夾層中再震一次,短促如心跳。
他猛地抬頭。
門外,葉清璃的腳步聲竟又折返。
門鎖輕響。
蕭俊卿迅速合上暗格,將針藏入舌底,伏地蜷縮,裝作昏睡。
門開,葉清璃立在門口,目光掃過他,又落在嫁妝箱上。她緩步走近,伸手撫過箱角那六字刻痕,指尖在“狗”字上停了片刻。
然后,她蹲下身,掀開箱底暗格。
空的。
她眼神一凝,緩緩抬頭。
蕭俊卿仍在“昏睡”,呼吸綿長(zhǎng),手腕上的守宮砂在燈下泛著紅光。
葉清璃站起身,未語(yǔ),卻將鸞鳳劍抽出三寸。劍鋒映燈,寒光如霜。
她盯著蕭俊卿,忽然開口:“你說你是良家女,那可知守宮砂為何不褪?”
蕭俊卿睫毛微顫,未答。
“尋常女子,若經(jīng)顛簸驚嚇,朱砂早該暈開。”她聲音冷了,“你這砂,像是剛點(diǎn)上去的。”
蕭俊卿依舊不動(dòng)。
葉清璃冷笑,劍鋒緩緩收回。她轉(zhuǎn)身欲走,忽又停步。
“明日貴客要驗(yàn)人。”她說,“若你真是清白女子,便該不怕查驗(yàn)。若不是……”她回頭,目光如刀,“我不介意親手剖開你的心,看看是不是紅的。”
門關(guān)上。
蕭俊卿緩緩睜開眼,嘴角那抹笑早已不見。他抬手,抹去額上冷汗,指尖觸到鬢角花鈿——那蝶釵斷翅處,竟嵌著一粒極小的銅珠,與他腰間逆命鈴材質(zhì)相通。
他盯著那珠子,忽地將釵拔下,咬破指尖,以血涂于珠面。
血光一閃。
珠內(nèi)竟浮出半行小字,極淡,如煙似霧——
“龍佩現(xiàn),天機(jī)動(dò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