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泠回了租房那邊,江明錚則被一個電話叫回了江家。江海把家安在了資豐最豪華的別墅區,住在那兒的人隨便拎出一個跺跺腳,資豐都要抖三抖。
江明錚到時江海一家三口都在,他們背對著他,明明知道他來了,卻非要等到傭人說了句二少爺回來了,才眼含輕蔑地看他一眼,一副要找他興師問罪的架勢,從他六歲第一次踏進這個門,他們便如此傲慢,至今也是如此。
他嘲諷地彎起嘴角,態度散漫地叫人:“大哥,江老板。”
一句話惹了兩個人,江海還只是皺眉,畢竟江明錚一年到頭也沒叫幾聲爸,但張穗卻已經跳腳了,她聲音尖利,指著江海的鼻子罵江明錚,“你看看你生的什么沒教養的東西!”
這位江夫人人前都裝得端莊優雅,唯獨面對江明錚永遠沉不住氣,這是她婚姻的恥辱,是江海背叛她的證據,是她這輩子都擺脫不了的笑柄。
江明錚不是第一次被她夾槍帶棒地罵,聞言也不生氣,反而笑著道歉,“抱歉夫人,您剛才沒叫,我不知道您也在。”
他這話罵得隱晦,本就氣得頭昏腦漲的張穗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江明錚在罵她是不叫的狗,頓時氣得人仰馬翻。他進門還沒五分鐘,眼看就要鬧得全家都不安寧了,江明禮實在看不過去,站出來調停,“行了,阿錚,叫你回來是吃飯的,注意你的態度。”
說完又一視同仁地教訓起母親,“媽你要是火氣旺就回樓上歇著。”
江明禮這幾年愈發顯露出當家人的氣度,他的長相繼承了江海的大氣硬朗,鼻梁上又架了一副金絲眼鏡,平添了幾分溫潤儒雅。
江明錚與他這位大哥的關系不錯,甚至比跟他爸還要好些,江明禮與張穗不同,他不嫉恨父親身邊的女人,更不會因此遷怒于江明錚。他格局開闊,處事得體,在他眼中,江明錚不是情婦生的野種,而是血脈相連的親弟弟,未來更是他不可或缺的臂膀。
一個家族若想枝繁葉茂,內部是必須同氣連枝的。
江海始終沒有表態,用沉默來幫江明禮立威,也借此敲打張穗和江明錚,告誡他們適可而止。江明錚給江明禮這個面子,他笑得一臉乖順,點頭稱好。
一家人這才移步餐廳,張穗還是一副橫眉豎眼的樣子,全程壓著怒氣,江海則面無表情,始終保持沉默,只有江明禮時不時和江明錚聊兩句,關心他的學業生活,江明錚一律說都好,完全沒有才考了倒數的羞愧。
飯吃完才進入正題,張穗早就忍不了了,上來就算賬,“你對長禾和阿詠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警察上門拿人了?你這個小zazhong心怎么這么狠,多大的仇恨讓你對自家人下死手?我們有哪一點對不起你!”
江明錚佯裝驚訝,“警察上門抓他們了?”
他一臉無辜,眼神卻滿含譏諷,“夫人,我不知道這事兒,張叔和詠哥做了什么壞事搞得這么嚴重?”
“你還不認賬!”張穗勃然大怒,“難道不是你把他們販——”
“行了!”江海喝止,他警告地看向張穗,讓她不該說的話別說。張穗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但到底有所顧忌,不敢叫嚷了。
江海這才把目光投向桀驁不馴的小兒子,他把江明禮培養成了體面優秀的驕傲,卻放任江明錚野蠻生長,他是故意的,江家這艘大船需要一個睿智冷靜的掌舵人,同樣也需要一個手段夠狠的清道夫,一白一黑,牢牢把控住資豐明里暗里的生意,才能讓整個江家蒸蒸日上。
現在看來,江明錚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下手確實狠,只差一點,證據就會呈到市公安局局長的桌上,他廢了很大的功夫去壓這件事,但張詠在資豐是待不下去了,他必須離開躲幾年。
張穗一直都想讓張詠做那個暗處的人輔助江明禮,但江海其實沒有考慮過,外人終究比不上自己的兒子,他從未想過要放棄江明錚,所以今天這個結果他并不生氣,相反還很欣慰,只不過張穗和張長禾也需要安撫,不能真讓張詠去死。
“各退一步,阿錚。”江海慢悠悠地抬眼,極有威懾力,“視界交給你,其他的生意你想參與哪一個盡管提,阿詠離開資豐,五年內不能回來,但同樣,你也要把手里還有的東西都交出來,自家內部的事情關起門來自己解決,不要鬧到外面平白讓人看笑話。”
“五年!”張穗尖利地叫起來,“憑什么要阿詠走!江海,我不同意!”
江海重重一拍桌子,厲聲道:“你有什么資格不同意!如果不是你弟弟和侄子對阿錚先下手,他們會落得這個下場嗎!輸了就要認,自己技不如人怪得了誰?不想離開可以,那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