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頭將湯一飲而盡,滾燙的暖流順著喉嚨滑下去,在丹田處漾開一片溫熱,卻壓不住那股隱隱躁動的真氣。
最近修煉時,赤金與黑金兩股真氣融合而成的紫金真氣總在奇經八脈里沖撞,像兩頭被關在籠子里的猛獸,爪牙撓得經脈發疼,只差一個契機就要沖破桎梏。
而那些頻繁的暗殺,反倒像催命的鼓點,逼著他更快地壓榨潛能,把每一次修煉都當成生死之戰。
“好?!睖赜鸱卜畔聹?,指尖在膝頭輕輕叩動,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去靜室?!?/p>
風還在院墻外嘶吼,雪片打在窗紙上沙沙作響,暖閣里的燈光透過門縫漏出來,在雪地上投下一道細長的暖光,像在寒冷里劈開的一道口子。
靜室里的炭火盆正燒得熾烈,暗紅的炭火偶爾“噼啪”爆出火星,將四壁斑駁的刀痕劍影映得忽明忽暗。
那些深淺不一的溝壑里仿佛還凝著舊日的血氣,在火光中若隱若現,像無數雙眼睛默默注視著中央的兩人。
溫羽凡盤膝而坐,墨色衣袍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周身縈繞的紫金色真氣如薄霧般流轉。
對面的夜鶯早已斂了平日的嬌俏,藕荷色棉襖的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皓白的手腕,雙掌與他相抵的剎那,體內柔勁如解凍的春水般汩汩涌出,與他掌心溢出的真氣交織纏繞,在兩人之間凝成半透明的光繭,隨著呼吸的節奏輕輕搏動。
真氣運轉至第七個周天,光繭的光澤正漸趨凝實,卻被窗外一聲突兀的“噗”聲刺破——那聲響初聽像積雪從屋檐墜落,細品卻藏著一絲銳物破空的尖鳴,像毒蛇吐信時的嘶響。
溫羽凡眼睫猛地一顫,瞳孔在剎那間收縮成針。
未等夜鶯回過神,他已如蓄勢的獵豹般驟然側身,掌心不知何時已多了柄長刀,正是破邪刀!
刀光乍起時如匹練橫劈,空氣被撕裂的銳嘯與金屬碰撞的“?!甭曂瑫r炸開。
一枚三寸長的冰錐被刀刃精準震飛,帶著呼嘯撞向炭盆邊緣,碎裂成漫天冰晶,混著飛濺的火星砸在青磚地上,濺起細碎的煙塵。
冰錐的尖端泛著詭異的幽藍,落地的冰晶正迅速融化,毒液順著水痕在磚面蝕出細密的黑斑,空氣中彌漫開淡淡的苦杏仁味,刺得人鼻腔發麻。
“又是他們!”夜鶯的狐貍耳朵“唰”地豎成尖挺的飛機耳,蓬松的尾巴瞬間炸成毛球,掌心騰起淡金色的狐火,火苗舔舐著空氣發出細微的噼啪聲,“這是這周第三次了!”
溫羽凡沒有回頭,目光如淬了冰的刀死死釘在糊著棉紙的窗欞上。
那里已印出三道模糊的黑影,呼吸聲被風雪徹底掩蓋,可他能清晰感知到對方體內流轉的陰寒真氣。
那絕非新神會融合體的暴戾之氣,而是帶著刻意壓抑的死寂,像極了京城權貴豢養的死士,殺人時連心跳都能調成同一頻率。
“破邪三絕斷空!”
他低喝一聲,破邪刀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紫金色光芒,刀身卷起的真氣如狂龍出海,竟硬生生撕裂窗欞,木片混著積雪被震得漫天飛舞。
三道黑影如鬼魅般閃退,落地時卻沒站穩,雪地上立刻拖出一串暗紅的血痕。
“想跑?”溫羽凡足尖在地面輕輕一點,身形已如離弦之箭追至院外。
暴雪如無數把小刀割在臉上,他卻渾然不覺。
丹田內的真氣因剛才的突襲驟然沸騰,再次分化成赤金與黑金兩股力量在經脈里瘋狂沖撞,但這次卻不再是全然的對抗,它們在追逐中形成奇妙的共振,像兩柄互相打磨的利刃,越撞越銳,越磨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