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死的年輕身體,精力還真是旺盛。
他轉身下了城頭,開始伏案寫教學計劃。
待忙完洛陽之事后,已是十一月下旬,他悄然離開了金墉城。
十二月初一,一輛馬車離開了金谷園。
樂氏悄然掀開車簾,看著外面的雪景。
一位金甲武士策馬于旁,扭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樂氏沒什么特別的反應,仿佛你把她當做透明都可以,或者走向另一個極端,對她做任何事情,她也認命。
有雪花飄進了車廂內。
她小心翼翼地放好琴箏,伸出左手,任憑一朵雪花落在手掌心,慢慢融化。
梨花般的雪,素雅、淡靜,仿佛世間一切純潔美好事物的結晶。
同時又有些冰涼、凄冷,讓她感同身受,自哀自憐。
邵勛瞄了一眼,太弟妃有點憂傷文藝的感覺啊。
這幾天他按捺住了心思,沒有猴急。
他現在是一個口味挑剔的美食家了。
美味的獵物,一定要慢慢調理其狀態,達到預期效果之后,再宰殺烹飪,獲得極致的口感。
總之,每一份大餐都要有其獨特的韻味,讓他飽餐之余,還能夠回味余韻,獲得精神上的滿足。
“紛紛揚揚的大雪之下,鳥獸絕跡,人煙寂寥。”邵勛突然說道。
樂氏先看向他,又看向遠處寂靜的雪原。一望無際,除了皚皚白雪之外,什么都沒有,空洞洞的,一如她此時的心境。
“待到春來,積雪融化,山旁、河畔、林間、草甸中,草木葳蕤,百花盛開。”邵勛又道。
樂氏不自覺地想象了一下,嘴角微微露出些笑容。
“更有那云雀,在枝頭飛舞,花間徜徉,無拘無束,自由自在。”邵勛繼續說道:“藍天碧水之間,縱情歡愉,俯察世間之美景,可謂極樂也。”
樂氏看了他一眼。
曾幾何時,她也是這么個天真爛漫的少女,喜歡在花園、樹林間嬉戲。
長大之后,卻有許多人來要求她這樣那樣。
嫁人之后,雖然夫君對她不錯,但總覺得束縛越來越深了。
翁婆是天家之人,雖然已經故去,但王府那森嚴肅穆的氣氛,總讓她不自覺地壓抑住天性,循規蹈矩地做人。
有一次,向來好脾氣的她甚至對婢女發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