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的晨光帶著燥熱,透過窗簾縫隙刺在眼皮上。昨晚那場帶著驚悸與莫名悸動的對話,被睡眠沖刷得有些模糊,像退潮后沙灘上殘留的濕痕,存在,卻不再驚心動魄。我和小燕子早早收拾妥當,將昨夜的心緒拋在腦后,匯入奔向湖南省博物館的人流。
陽光白得晃眼,空氣粘稠得如通融化的琥珀。博物館門口,隊伍已蜿蜒成一條長龍。汗珠沿著鬢角滑落,在皮膚上烙下細微的癢意。
“冰箱貼,十塊三個,長沙特色嘞!”一位老爺爺的吆喝聲穿透嘈雜。我擠過去,指尖拂過那些冰涼的金屬片。釉彩繪著岳麓山、橘子洲頭、天心閣的剪影。學校沒有冰箱又如何?就當是買下幾枚凝固的城市碎片,別在記憶的幕布上。我挑了三枚付錢,目光投向燕子,詢問她要不要。燕子擺擺手,目光追隨著入口的動靜。
館內的光陰在千年文物間流淌,沉靜而浩渺。直到腹中饑鳴如鼓,才驚覺日已垂空。隨意鉆進街邊一家小店,飯菜的香氣瞬間勾起了更深的饑餓。
等菜的間隙,手機屏幕亮起。是他。
“剛練完。”附著一張照片:健身房的冷光燈下,一個高大的男人手持手機擋住臉,露出的部分汗水沿著緊實的肩胛溝壑蜿蜒,洇濕了深灰色的背心邊緣。力量感幾乎要沖破屏幕。
“真自律?!蔽一貜停讣鉄o意識地在冰涼的手機殼上摩挲……
“在干嘛?”他秒回。
“逛了一上午博物館,現在等飯吃?!?/p>
正敲著字,老板吆喝著端上了熱氣騰騰的飯菜。我隨手拍了張照發過去,氤氳的熱氣模糊了鏡頭。
“好,先吃。玩開心點。”簡潔的叮囑,帶著一種奇異的掌控感,卻又恰到好處地停在邊界之外。
下午的橘子洲,江風裹挾著水汽撲面。傍晚的五一步行街,霓虹初上,人聲鼎沸。身l的疲憊終于蓋過了新鮮感?;氐骄频?,幾乎是沾枕即沉。
再睜眼已是深夜。房間里一片寂靜,只有小燕子均勻的呼吸聲。黑暗放大了屏幕的光亮,qq圖標上醒目的紅點提示著來自【k】的未讀消息。
“我先睡了?!毙畔l送于晚上八點,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
“晚安?!蔽液喍袒貞馕聪?/p>
“回酒店了?”又是秒回。
“你不是睡著了?”我有些詫異他的回信息速度,難道s的雷達,永不休眠?
“嗯,又醒了。今天生日多喝了點酒,酒勁有點上頭,現在好多了?!彼慕忉屳p描淡寫。無人在意他是否頭暈——這念頭不合時宜地閃過。
“今天多少歲生日,也不知道請我吃個小蛋糕?”
“22,”他回,緊接著又補充,“你不就是小蛋糕?”
我輕笑,“你怎么知道我是小蛋糕?我不是?!?/p>
“那你身高l重是多少?”他追問。
“隱私問題,你先說?!?/p>
“今天中午不是給你發過照片?”
“那我也看不出具l的?!?/p>
對面數字很快跳出來:“185,80kg”。腦海里瞬間勾勒出那寬肩窄腰的輪廓。隨后我報出了自已的數據。
“你太瘦了。”他的結論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