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住的更遠。在喬洞,快接近郊區了。”
“哦……我也差不多。我住在燕塘。我兩個剛好在淮西市一南一北。”
林星晨轉頭沖我笑:“所以我就選了個交叉點,只能是東焦口。我當時還發信息問班上其他同學如果住的不近,怎么選自習地點,一問都住在一個區,有的甚至是發小。”
“我天,這么有淵源。”
林星晨今天套了件米白色的t恤和牛仔褲,頭發挽成丸子頭。對比起她平時在學校穿著綠色校服扎低馬尾的樣子,這樣穿顯得更加清爽。她注意到我的視線,問我怎么了。我隨口說聲:“你這樣穿跟穿校服好不一樣。校服真的是壓制個人氣質。”
她微愣片刻,目光移到我固定劉海的發卡:“你也是。無論穿校服還是現在都很好看。”
林星晨歪著頭,眼睛靜靜地看著我,像是聚焦我身上又像穿過我看背后的黃花風鈴木。被這么真誠的一說,我有點不好意思,伸手卷了下頸邊汗shi氣黏住的頭發,呵呵一笑算是回應。
“往這邊轉。”林星晨拉住剛準備右轉的我,扯了下衣袖。
這條綠意融融的街巷一轉彎,眼前便是華燈初上的商業街。夏夜的風帶著白晝未盡的倦意,溫熱地纏繞過脖頸,像誰欲言又止的呼吸。晚霞在屋頂間流淌,由橘紅褪為淤青般的紫,最后凝固在嬉笑喧嘩的餐館的玻璃窗上。路上的上班族、挽著手的情侶、出來遛街消食的老人踩著商鋪投下的燈走過。
我克制著自己東張西望的動作,心情有點像隔壁攤位上賣的汽水,小小的氣泡升騰到水面“啪”一聲破開。
林星晨注意到我動來動去的脖頸,說:“你如果現在就想吃也可以,這里除了餐廳還有小吃一條龍。”
“不用不用……誒這個五顏六色果汁,是什么?怎么旁邊有人喝下去臉紅了。”
“雞尾酒吧,”她也跟著我探頭看過去,手臂碰過來時有些汗意的溫度,“估計是果汁混酒?”
“嗷嗷,看上去好多色素……”身旁的人聽完后笑出聲,不過聲音太微弱很快就被人群的聲音帶走。
“以前我考好了,爸媽會帶我來這里玩一天。當時東焦口沒有這么多各色各類的商鋪,更多的是賣水晶手串、或者糖葫蘆糍粑的小店鋪。但也很熱鬧就是了。”
我想起常集市。曹天潤在我小學時候,看了本育兒書籍,里面提到一個觀念叫做“放養”,深得他心。剛好我那時在學騎單車,有一天他交給我三十元說要我自己騎車去市區中心的菜市場買菜。我立馬覺得被委以重任,踩著踏板嘎吱嘎吱到了菜市場。
常集市畢竟地方小,大家相互認識。有些八卦的阿叔阿婆就問我,我爸我媽呢,今天沒跟過來。我將曹天潤的話轉述給他們聽,逗得他們哈哈大笑,給我往車筐里多放了些東西。快到正午,人流太多,我騎不穩,不小心從單車摔下來。還沒開始張嘴大哭,曹天潤從某個旮旯角沖出來抱起我。回家后他當然被章丘從頭到腳罵了一頓,我的獨立探險之旅就此夭折。
我邊走邊回想起這件事情,再望向這條街眼神有些迷離。
走到步行街中間段口,情侶變得十分多。那些穿著情侶衫的、相互依偎的男女打情罵俏,讓傍晚的夏風更加燥熱。我和林星晨隨即將手肘放到跟前,擋住前面的人流。
兩個人突然被一對擋在路中間情侶隔開。我剛想往她的方向走去,再一偏頭,看見兩個女生。
她們也緊緊靠在一起,閨蜜吧,可是看著彼此的眼神帶著旁人都看得明白的鉤子。左邊那個挑染頭發的女生手心一直摩挲著另外一個短發女生的臉,低頭嘴唇擦過她的臉頰。
我的視網膜被燒開的鐵塊燙了,膝蓋瞬間發軟,喉管里泛出鐵銹味。所有的氣味和聲音都變得尖銳起來,她們明明離我不近,喘息聲卻糾纏在耳邊周圍。我妄圖抓住自己的衣擺,可它像一條魚在發汗的手心打滑。
我猛地推開擋在眼前的男女,不顧身后的抱怨聲,聲音像被砂紙磨過問道:“還有多久才到面館?”
林星晨望著我還沒開口,我接著說:“快點,有沒有近路。”
“……這邊。”她手指右邊。我沒等她跟上,立馬往右走去,撞開堵住路的人。
的確是十五分鐘。兩個人面對面坐著。我走出步行街后,思緒稍微冷靜一些,馬上跟追在后面的林星晨道歉,說街上的東西太香了我突然特別餓。她擺擺手,說也是她不好,應該讓我快點吃晚飯。
“你等會怎么回家?坐地鐵?”我用筷子把面條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