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宛將最后一桶藥湯也倒進浴桶中,輕舒一口氣,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水珠。
不是汗水,是他在雨霧中來用木桶來回送來這些藥湯,房中熱氣接觸到他微冷的臉頰所凝成的水珠。
藥湯已經準備好,他剛要回到床邊去接江雪瀾,身后忽然伸出一只大手,牢牢把住了他的手腕。
原來是江雪瀾自己摸索著走到了他身后。
“小啞巴,”江雪瀾拉著他的手腕,等他回過神來,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衣襟上:“替我解開。”
陸宛目光微動,到底還是乖乖替他解起衣裳。
隨著上衣被剝落,陸宛看著他手臂上密麻的針眼,喉間溢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呼。
“哦?”
只是這點驚呼也被江雪瀾察覺了去,他伸手攥住陸宛細白的手腕,瞇了瞇眼,“你……”
陸宛縮起肩膀,心都要跳出xiong腔外了,又聽這人慢悠悠道:“我倒是聽說有些啞巴也是能發出些聲響的,你這嗓子,興許還有救。怎么,你們蝶谷這么多大夫,沒人治得好你這啞病么?”
陸宛眨了眨眼,假意嘆息,抽回自己的手腕,在江雪瀾的手心寫了個“哭”字。
江雪瀾再次失笑,“怎么,治不好便治不好了,還要哭了不成。”
陸宛感受著他笑起時xiong腔的震動,忍不住偷偷一笑。
他以為自己隱瞞地很好,卻不知江雪瀾早就知道來人是他,只是見他樂在其中,故意不拆穿罷了。
兩人一坐一立,江雪瀾靠在浴桶的邊緣,閉著雙眼,陸宛幫他簪起頭發,輕輕擦拭肩背。
他背上也是密密麻麻的針眼……沾了水的布巾輕輕擦過后背,陸宛看著那些針眼,心中竟有幾分難過。
察覺到身后的陸宛動作一頓,江雪瀾不做反應,依舊閉目眼神,只是唇角微微勾了起來。
此前,趙午派來的那兩個人,早已與他聯系上,那二人先是稟報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包括他們是怎么跟著陸宛一起過來的,隨后問他接下來要如何,他要他們先按兵不動。
他如今在明,敵人在暗,若是見到有可疑的人摸來蝶谷,只管殺了便是。
那二人得命,自行隱退了。
他們做暗衛出身,自然有一套隱匿身形的法子,就連江雪瀾也不知他們究竟躲在何處。
不過總歸是護在他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