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亦抬起了頭,神色甚至有點冷。
他不喜歡別人來刺探他跟謝淮舟的關系。
顏里安被這眼神刺痛了,猶豫了一秒,才輕聲問:“我只是想問你,你真的愛他嗎,還是,你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顧謹亦愣住了,要說不得已,在g6星的那一紙合約就是最大的不得已。
但他沉默片刻后,搖了搖頭:“沒有什么不得已。”
顏里安還要追問:“那你愛他嗎?”
顧謹亦沒有回話。
他低頭望著手邊的一小片月光,又想起在金色瀑布前的那個夜晚,謝淮舟輕描淡寫地說了愛他。
他眼前浮現了許多畫面,都如泡沫一般綺麗又脆弱,有謝淮舟去白帝星接他時的情景,第一次親吻他額頭的樣子,易感期克制又瘋狂的眼神……還有前幾天,在游樂場里,謝淮舟牽著他的手,對他說:“跟我回家吧,小朋友。”
他睫毛抖了抖,心尖輕輕顫抖了起來。
但他的沉默似乎讓顏里安誤解了什么。
顏里安的眼神又亮起來一點,近乎急切道:“你不愛他?”
這句話讓顧謹亦彎起了嘴角。
他沒有看向顏里安,不像是在回答顏里安的問題,而是在自言自語。
嘴角明明是彎著的,眼神卻有種被霧籠罩的難過。
“愛啊,不然我為什么偏偏要跟他在一起呢。”
其實承認這句話也沒有多難,顧謹亦說完后失神地想道,他確實愛著謝淮舟,就像他當年無可救藥地愛著傅沉。
他輾轉反側,找出一千種理由去掩蓋這件事,到最后還不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喜歡是藏不住的,自欺欺人也一樣。
顏里安被哽住了,他咬了下嘴唇,還是心有不甘地看著顧謹亦:“你為什么喜歡他,因為他優秀嗎,他是謝家的家主嗎?我也可以啊,再過兩年……”
顧謹亦沒聽得太清后面的話。
他笑了笑,眼睛有點酸脹,他覺得顏里安真是年輕氣盛。
如果真是因為這樣就好了。
最可怕的就是,即使謝淮舟都不是,什么也沒有,他還是會義無反顧地去喜歡上。
“也許是因為他耳朵后有顆痣吧。”他喃喃地回答了這個問題,像極了自言自語。
他心底有個結痂許久的地方,被輕輕地撕開,傷口溫熱緩慢地淌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