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底有個結痂許久的地方,被輕輕地撕開,傷口溫熱緩慢地淌著血。
傅沉的左耳朵后,有個很小的棕色的痣,因為太小了,連他本人也不知道。
他當年會偷偷去親這顆小痣,像發現一個只屬于自己的秘密。
謝淮舟的左耳后也有這樣一顆痣,位置分毫不差。
他說出這句話以后,突然難過得不知道怎么是好,明明這也沒什么特別的,他一直告訴自己,世界上卻不缺的就是巧合,兩個陌生人相似也沒什么好大驚小怪。
但是他五臟六腑還是像糾在一起,痛得他喘不過氣,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呼吸不上來。
而就是這時候,他的光腦響了一聲。
他低下頭,看見了謝淮舟發給他的消息。
“我來酒店接你。”
他的視線有點模糊,水霧蒙著眼睛,看什么都朦朦朧朧,但那一行字卻偏偏是清晰的。
他回了一句:“好,我在頂樓的休息區等你。”
他發完這句話后,抬起手,面無表情地擦掉了眼角的一點眼淚。
他看向顏里安:“你快回去吧,李繡他們都在等你,我要回家了。”
他發現自己不太舒服,心臟跳得越來越快,身體也隱隱有發熱的感覺,所以不想再跟顏里安糾纏了。
顏里安卻挪不動腳步。
昏暗燈光中的顧謹亦,長發墜肩,眼角shi潤,不露喜怒,美得像一尊足以被虔誠膜拜的神像。
可他知道,讓顧謹亦露出這樣神情的人并不是他。
他問:“你為什么哭,謝淮舟對你不好嗎?”
顧謹亦像聽見了什么可笑的笑話。
“他對我很好。”
就是太好了,好得像在贖罪。
但他說完這句話就不愿意再說了,側過頭不看顏里安,也不想再討論任何。
顏里安站了一會兒,他明白他是一個落敗的追求者,已經沒有了陪伴的資格,最終緩慢地挪動腳步。
但是在他快要走出休息區的時候,他卻聞到了一股十分馥郁的,紅茶的香氣。
柔和,溫暖,讓人想起一切安心的事物。
他凝住了腳步,不可置信地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