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龍涎香的氣息沉凝如鉛。巨大的紫檀御案上,三個玄冰寒玉匣靜靜陳列,匣l流轉著幽冷的寒芒,將匣內封存的神異之物襯托得愈發不凡?;实圬撌至⒂诎盖?,明黃的常服在宮燈下泛著威嚴的光澤。他的目光并未落在玉匣上,而是穿透窗欞,投向偏殿暖閣的方向,眼神深邃難測。
李德全垂手侍立在一側,大氣不敢出。他能感覺到陛下身上那股壓抑的、如通即將噴發的火山般的氣息。昨夜那石破天驚的一幕,那株從青石中咆哮而出的妖藤,那朵綻放時仿佛能吸攝神魂的金色奇花,還有那個在“反噬”中虛弱倒下的少女……這一切都太過震撼,太過……超出掌控。
“李德全。”皇帝的聲音忽然響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
“奴婢在!”李德全一個激靈,連忙躬身。
“沈姑娘……可醒了?”皇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回陛下,方才宮人來報,沈姑娘已經醒了,世子爺剛進去探望過?!崩畹氯⌒囊硪淼鼗卮穑疤t令診過脈,說姑娘脈象平穩,只是心神耗損過巨,仍需靜養?!?/p>
“心神耗損……”皇帝低聲重復了一遍,嘴角似乎勾起一個極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他緩緩轉過身,目光終于落在那三個寒玉匣上?!澳阏f,此等神物,若用于社稷民生……當如何?”
李德全心頭猛地一跳!陛下這是……要動用這些“祥瑞”了?他額角滲出冷汗,斟酌著詞句:“陛下圣明!此乃天賜祥瑞,福澤萬民!若能……若能推廣種植,必能解我大胤糧荒之困,實乃千秋之功!只是……”他猶豫了一下,聲音壓得更低,“只是沈姑娘曾言,此物生機過盛,恐非……凡俗所能承受,需謹慎……”
“生機過盛?”皇帝的目光銳利如刀,掃過李德全,“那盆麥穗,那朵金花,皆是沈姑娘親手所種。她能種得,朕的子民,為何種不得?”
李德全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息怒!奴婢愚鈍!奴婢只是……只是擔心……”
皇帝沒有讓他說完,他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傳旨。命司農寺卿即刻入宮。另,著人在御花園東角,辟出一塊……‘御田’來?!?/p>
“御……御田?”李德全愕然抬頭。
“嗯?!被实鄣穆曇艋謴土似届o,“朕要親自……看看這‘自然之道’,究竟是何模樣?!?/p>
……
暖閣內,沈青禾剛送走沈硯不久,李德全便帶著皇帝的旨意來了。
“沈姑娘,”李德全的態度比之前更加恭敬,甚至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討好,“陛下口諭,感念姑娘獻祥瑞之功,特賜姑娘于宮中靜養。另……陛下心系黎民,欲效仿姑娘‘自然之道’,于御花園辟‘御田’一塊,親試稼穡,以求解民生之困。陛下……想請姑娘移步御田,稍作……指點?!?/p>
指點?皇帝要親自種地?
沈青禾端著宮女奉上的參茶,指尖在溫熱的杯壁上輕輕摩挲。她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掩蓋了眸底一閃而過的波瀾。皇帝的反應,比她預想的還要……快,也更要命。
“陛下心系天下,乃萬民之福?!鄙蚯嗪痰穆曇羝届o無波,聽不出情緒,“只是我昨夜遭了反噬,精神不濟,恐難久立。且‘自然之道’,貴在順應,強求不得。陛下若執意要試……”
她抬起眼,目光平靜地看向李德全:“煩請李總管轉告陛下,取那玉匣中的麥穗十粒,擇向陽松軟之地,深埋三寸,澆以清水即可。至于能否生根發芽,能長成何等模樣……全憑天意與……土地之靈了?!?/p>
李德全聽得一愣一愣的。取麥穗十粒?深埋三寸?澆清水?就這么簡單?全憑天意和土地之靈?這……這跟昨夜那石破天驚的手段比起來,簡直天壤之別!
但他不敢質疑,連忙躬身應下:“奴婢明白!奴婢定當一字不差轉告陛下!”
李德全匆匆離去。沈青禾放下參茶,走到窗邊。窗外,陽光正好,灑在庭院角落那片被她撒了改良劑的泥土上。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片泥土的“狀態”正在緩慢而持續地改善著,如通一個久病之人開始恢復生機。
【神農感知:土壤狀態(改良中)——肥力(低→中低),結構(板結→微疏松),微生物活性(極低→低)】
效果微弱,但確實在變好。她兌換的那一小包改良劑,如通星星之火。
她攤開手掌,意念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