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驚訝只在眼底晃了晃,就被禮貌的微笑蓋住。
他往前走了兩步,制服的肩章蹭過門框,發出輕微的摩擦聲:“溫哥,跟我來吧。”
溫羽凡轉動輪椅時,金屬輪軸在地板上碾出細碎的“咕嚕”聲。
他回頭看了眼楊誠實,表哥正沖他使勁點頭,像株在風里搖晃的向日葵。
“那我先過去了。”他對劉成剛和楊誠實分別頷首,輪椅轉過直角時,后輪在地板上留下道淺痕。
走廊里的暖氣沒辦公室足,寒風從窗戶縫里鉆進來,卷著溫羽凡的褲腳往腳踝上貼。
小吳走在側前方半步的位置,步伐不快,卻很穩,制服下擺隨著動作輕輕擺動,露出里面深色的秋褲邊。
輪椅碾過地磚接縫時,發出“咯噔”一聲輕響,在空曠的走廊里蕩出長長的回音。
冬日的晨光斜斜地切過走廊,給灰撲撲的地磚鍍上一層薄金。
窗玻璃上凝著細碎的霜花,被風一吹,簌簌往下掉渣,落在窗臺上積成一小捧白。
小吳的黑色皮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發出“嗒嗒”的輕響,在空曠的走廊里蕩出回音。
他眼角的余光總忍不住往輪椅那邊瞟。
溫羽凡正低著頭,額前的碎發垂下來,遮住半張臉,握著輪椅推手的指節泛著白,每往前挪一寸,肩膀都要微微發顫,仿佛輪椅不是金屬架,倒成了千斤重擔。
“那個……”小吳清了清嗓子,打破了這凍住似的沉默,“要不我推你一下?”他的聲音里帶著點試探,像怕驚擾了什么。
溫羽凡猛地抬頭,臉頰泛起薄紅,連忙擺手:“啊,不用不用。”他的指尖在推手上蹭了蹭,留下幾道淺痕,“怎么能麻煩你呢,我自己能行的。”
小吳沒再搭話,只是彎下腰,溫熱的手掌輕輕搭在了冰涼的金屬把手上。
他掌心的薄繭蹭過溫羽凡剛才攥過的地方,帶著點粗糙的暖意:“沒事沒事,以后咱們都是同事了,就是自家兄弟。”他咧開嘴笑,露出兩顆小虎牙,“哦對了,我叫吳彥,跟吳彥祖就差一個字。”
“哦,你好,我叫溫羽凡。”溫羽凡被他這股熱乎勁兒燙得心頭一暖,緊繃的肩膀松了些,“很高興認識你。”
小吳推著輪椅輕快地往前挪,轱轆碾過地面,發出“咕嚕咕嚕”的輕響。
走廊盡頭的窗戶沒關嚴,寒風鉆進來,卷著幾片枯葉打在墻上,又簌簌落下。
小吳把輪椅往走廊內側帶了帶,避開那股穿堂風,嘴里的話卻沒停:“我們這乘風機械廠,規模可不小,足有四五百號人呢。”他伸出四根手指比劃著,聲音脆得像冰凌相撞,“光食堂就有三個,南北方口味都照顧到了。”
溫羽凡的耳朵尖動了動,原本有些發沉的眼皮倏地抬起。
“不過吃飯要花錢,”小吳話鋒一轉,又趕緊補充,“但廠里有半價補貼,算下來比外面便宜一半!最關鍵的是……”他故意拖長了調子,得意地說,“米飯是不限量自助的,管夠!”
“管夠”兩個字像火星,“噌”地引燃了溫羽凡肚子里的餓火。
他下意識摸了摸小腹,那里正空得發慌,仿佛能聽見胃酸“咕嘟咕嘟”冒泡的聲音。
昨天啃的生蘿卜早消化得無影無蹤,此刻滿腦子都是白花花的米飯——顆粒分明,冒著熱氣,澆上點醬油就能扒三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