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京城需要一個眼線,”陸停舟的理由很充分,“除了你,沒人更適合。”
池依依懷疑地看向他。
可惜光線太暗,瞧不清他的眼神。
“我不信。”她嘟囔,“你就是想把我支走。”
若沒先前那一出,她或許當真就信了。
但她篤定陸停舟今晚不對勁,對他說的話全都抱著懷疑的態(tài)度。
陸停舟頭一回體會到何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就知道自己不該試探。
他自嘲地笑了下:“不走就不走吧。”
他如此輕易地放棄了勸說,池依依不但沒放心,反而更加戒備。
“你不許把我打暈,再偷偷把我送走。”她警告道。
陸停舟頓了頓,嗤地嘲笑出聲:“這是你從哪個話本子看來的故事?”
還打暈了偷偷送走,他像那么好心的蠢貨嗎?
池依依耳根一熱,反唇相譏:“你今晚奇奇怪怪的,誰知道你在想什么。”
陸停舟笑容微頓:“要說奇怪,你不覺得你更奇怪嗎?”
池依依不解:“我哪兒怪了?”
“大晚上的,不去床上睡覺,趴這兒干嘛?”陸停舟道,“丫鬟不在,你就不會照顧自己?”
“我在寫東西。”池依依道。
她寫完以后趴在桌上小憩一會兒,誰知陸停舟會突然進來。
“寫什么?”陸停舟問。
“村里那些賊匪的口供。”池依依道,“你們上山以后,我讓禁軍把剩下的人全都審了一遍。”
陸停舟揚眉:“四十幾個,全審了?”
池依依點頭:“我們都知道,他們正是那些該死卻沒死的囚犯,但整個六盤村連同清涼谷在內(nèi),一共不過三百來人,剩下還有一千多人不知去向。我讓這些人挨個交代了自己的來歷,以前待過哪些地方,活著的同伴還有哪些,包括那些人的面貌特征,全都已經(jīng)詳記在案,日后若找起來,總能省些事。”
她說得輕描淡寫,但要把四十幾份口供整理完全,著實得費不少工夫。
陸停舟安靜聽著,目光投向桌上那沓紙張。
黑暗中,自是看不清上面寫了些什么,但他進屋時看過一眼,紙上密密麻麻寫滿簪花小楷,似這樣的紙有厚厚一沓。
他并未要求她做這些,正如他不曾想過,她會替他祭掃鄉(xiāng)親們的墳塋。
池依依猶自說道:“我本想挑幾個特征明顯的畫幾幅人像出來,但寫完之后有些犯困,就打了個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