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讓經理接下來一周別給自己排班,經理也答應得爽快。
她和小安兩個病友每天窩在家里打游戲,看電影或者什么都不做,在沙發上發呆。
新藥物的副作用在初期很明顯,她不光越來越記不住事,還變得嗜睡。但這些都是正常現象,每一次換新的藥物,身體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
周五下午,余笙醒來的時候,電影已經到片尾,電視機里滾動著出演人員名單。她忘了從哪個片段開始睡過去的了。
屋子里飄滿香味。
余笙盯著天花板看,老房子的天花板和她倫敦的公寓顏色很像,一樣的灰白。
余笙慢吞吞地爬起來,走到廚房,發現小安在灶臺前煮餃子。
從某種意義上,小安比她更像個大人。她剛搬進來的時候,怎么在地鐵站買票都不會,而小安在張姨下班回來前就能炒好飯菜。
兩個人擁有相反的鏡像人生,共同點在于一起囿于疾病。
打開冰箱,余笙問小安:“你想吃點別的嗎?”
小安一愣,以為她想點外賣:“餃子馬上煮好了,要不我們晚上再吃別的?”
余笙拿出番茄和雞蛋:“吃餃子,再吃番茄炒蛋,”
番茄被按在案板上,余笙回想起周衍在廚房里的每一步動作。十字花刀,去皮,打雞蛋煎熟,番茄炒香。那些無聊的下午她也不是完全在發呆。
紅黃相間的一道菜被端上桌。
小安夾起筷子:“你居然真的會做飯欸!”
“我只會這一個。”余笙說。她舀了一勺送進嘴里,只有番茄本身的酸味,她沒有加調料,因為不知道周衍撒進去白色顆粒是鹽還是糖。味道相差甚遠。
“不過是不是忘了加點生抽,感覺沒什么味道”小安突然住口,因為余笙在哭。她坐在那兒,肩膀一顫一顫,哭得很用力,但沒有聲音。
“我沒有說不好吃,姐姐別哭了。”小安不知所措,抽過兩張紙想要遞給她
余笙捏著紙,卻沒有擦干淚水。她呆呆地看著碗里的雞蛋,任由淚珠子一顆接一顆滑落下巴,滴進碗里。
過了很久,余笙緩過來,用紙擦干淚痕。
“不好意思,是不是嚇到你了?”
小安搖頭,反問:“姐姐想家了嗎?”
余笙吸了吸鼻子,用勺攪拌起碗里的餃子:“不是,想到一個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