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吸了吸鼻子,用勺攪拌起碗里的餃子:“不是,想到一個重要的人。”
“你爸爸媽媽嗎?”小安有限的人生經歷,對于重要的人的理解只有父母,但她沒有見過她爸爸,所以對于她來說重要的人只有媽媽。
“不是。”
碗里的餃子被攪得稀爛,面皮和肉餡分離開,混著紅和淡淡的黃。
小安又想了想:“那是其他親人嗎?”
“也不是,應該算一個朋友吧。”余笙不知道怎么和小安解釋,只能這么說。“朋友”兩個字是萬能的,也可以用于概括一段不清不楚的關系。
“噢那他是不在了嗎?如果在的話你可以去見他,也不會哭對不對。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媽媽肯定也會哭。”小安眼神清澈,死亡說得像一件無關竟要的事。她的病情一直在惡化,她聽見了醫生和媽媽的對話,做手術和后續治療要很多錢,不是一雙肩膀就能承擔的。
“你好好治病,會好起來的。”余笙上次陪小安去化療的時候,醫生以為她們是一家人,拉她到一邊告訴她,小安的情況最好是盡快手術,越早做手術,成功幾率越高。
余笙補充道:“等你病好了,我們去馬爾代夫。”
小安不信,立馬反駁:“你騙人,麥兜都沒去過馬爾代夫。”
馬爾代夫不過是麥太用來哄騙麥兜喝藥的方糖。
“那算了,我們不去馬爾代夫。我們去倫敦。”余笙舀起碗里的混合物,“我在倫敦住過很久,那里有一個巨大的摩天輪,我們可以去坐摩天輪。”
足以壓垮一個家庭的費用,不過是陳婉清柜子的幾樣首飾,或者幾個手包。但余笙還有一張底牌沒有用,是一顆子彈,一顆嵌在她身體里很久的子彈。她決定徹底把它拔出來。
她要小安活下去。
晚上余笙打車到陳婉清發給她的地址,在接待臺報出名字,服務員很快領她到一個包廂門口。
偌大的圓桌只落座了三個人,余笙的出現引來所有的目光。
最先開口的是王母。
“哎呀,笙笙真是女大十八變,難怪上次聚會的時候洪太太跟我說我們家一松有福氣了,笙笙長得可俏了。”
余笙環顧一圈,接觸到陳婉清的視線,收回來。
“笙笙過來坐。”陳婉清沖她招了招手,拉開自己旁邊的椅子。
王母看向陳婉清:“你也知道,一松他爺爺啊,老人家身體不好。今年我們家估計辦不了喜事了,不過笙笙和一松都情投意合,可以先定下來,把證領了。”
陳婉清轉動面前的茶杯,微微一笑:“這樣對笙笙不好吧?笙笙也是我們家的寶貝,嫁女兒總要風風光光的。只領證不辦酒,陳家也答應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