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牽著五一進入小區,看似神色如常,她進樓刷卡按電梯的時候,手在顫,不受控制地抖。她從心理上克服了恐懼,身體的應激反應還沒完全消失。
到家以后,余笙脫掉鞋,掛起外套,和以前一樣去給五一準備了狗飯。
狗盆里新鮮的牛肉、硬邦邦的肝凍、繽紛的蔬菜水果拌在一起。客廳里的聲音只剩下五一牙齒和食物絞在一起的咀嚼聲。
余笙趁著五一吃東西的功夫,把她的一大筐阿貝貝從房間里搬出來,挨個挨個塞進洗衣機。但毛絨玩具太多,又占體積,塞了不到筐的一半,洗衣機的滾筒便被裝滿了。
余笙按下清洗的啟動鍵,然后拿出記事本把第一項和第二項一起劃掉。
然后她拆掉那把號稱“大師同款”的小提琴的外包裝盒,琴弓上抹上松香。花了很長時間,余笙才調好新琴的音準。
余笙又一次拉響熟悉的《命運交響曲》。
她拉得并不好。再有天賦的小提琴手也需要日復一日地練習,但余笙距離上一次碰琴已經過去兩個月。
劣勢的琴弦發出沉悶的聲音,單調又呆板。
回憶如潮水般涌來。她看見女人的子宮誕生新的生命,女孩在醫院呱呱墜地,穿著漂亮的小裙子長大,接過小提琴,被關在黑暗的房間里放聲哭泣。
一曲終畢,余笙才發現琴弓上的弓毛斷掉小半撮,像雜亂的馬尾巴一樣飛起來。
浴室里,花灑噴出溫暖的水流,帶走脊背的汗,但余笙感覺渾身發冷。
她裹著浴巾跌落在沙發上,似乎被人抽走了一半的靈魂。
周衍在沙發上給她準備了空調毯,防止她打游戲的時候著涼。余笙像袋鼠幼崽躲進育兒袋一樣蜷縮進空調被里。
五一跳到沙發上,湊過來拼命舔。
余笙哭起來,眼淚混雜口水,掛在她素白的臉上。
五一跑開了,不知道去了哪個角落,回來的時候嘴里叼著那只被蹂躪得不成樣子的兔子。
她最喜歡的那個阿貝貝。
【晚上要吃什么嗎?】
【我準備回家。】
周衍在離開辦公室前發給余笙的微信。
等他到了小區的地下停車場,她還沒有回復。
余笙也許睡著了。他提前完成了工作回家,現在才剛過四點抑郁期的她還在午睡也不是奇怪的事。
周衍推開客廳的門,微風正好掀開落地窗簾的縫,一縷光亮爬上實木地板。
屋里沒有一個人。
“余笙?”他嘗試叫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