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中,那樁由費(fèi)仲、尤渾二人提議,帝辛拍板定下的鹿臺修筑之事,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了千層漣浪。
起初,百姓們聽聞大王要以工代賑,征召流民修筑高臺,皆是交口稱贊,感念人皇圣明。
但很快,這風(fēng)向便悄然變了。
不知從何處流出的謠言,如瘟疫般在朝歌的街頭巷尾瘋傳。
“聽說了嗎?那鹿臺哪里是為安撫流民,分明是為那蘇妃娘娘修建的尋歡作樂之所!”
“可不是嘛!我三叔家的二侄子就在工地上,說那用的木料,全是千年以上的金絲楠木,運(yùn)來的玉石更是堆積如山,這得耗費(fèi)多少民脂民膏?”
“苛政猛于虎啊!帝辛沉迷女色,昏庸無道,如此大興土木,耗盡國庫,我大商怕是氣數(shù)已盡了!”
“噤聲!想死不成?不過……聽聞西岐的西伯侯仁德無雙,愛民如子,若他為新主……”
流言愈演愈烈,三人成虎,漸漸地,帝辛在民間的聲望一落千丈,成了奢靡無道的昏君。
而那遠(yuǎn)在西岐的姬昌,反倒成了萬民心中期盼的救世明主。
天下風(fēng)雨欲來,暗流洶涌。
然而,這些朝堂之上的風(fēng)云變幻,似乎暫時還未波及到那遠(yuǎn)在陳塘關(guān)的總兵府。
此刻的總兵府,正被一股緊張到極致的氣氛所籠罩。
殷夫人的臥房之外,總兵李靖身著甲胄,焦躁地來回踱步,那張素來沉穩(wěn)剛毅的臉上,寫滿了揮之不去的憂慮。
整整三年了。
他的夫人懷胎,已有三年零六個月。
此事早已成了陳塘關(guān),乃至整個東海之濱的一樁奇談。
若非有高人斷言夫人腹中所懷乃是貴子,他恐怕早就以為是何方妖孽作祟了。
“哇——!”
就在他心煩意亂之際,一聲驚天動地的嬰兒啼哭,終于自臥房之內(nèi)沖天而起。
那哭聲洪亮至極,竟引動了關(guān)外東海的潮汐,生生掀起三尺浪濤。
“生了!終于生了!”
李靖大喜過望,三步并作兩步,一把推開房門沖了進(jìn)去。
然而,下一刻,他臉上的喜悅之色,瞬間凝固了。
床榻之上,并無他想象中的嬰孩。
有的,只是一個圓滾滾、滴溜溜,迎風(fēng)便漲,散發(fā)著淡淡紅光的大肉球。
那肉球之上,經(jīng)絡(luò)密布,甚至還能看到微弱的心跳,仿佛一個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