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解開那染血的布條,動作輕柔得不像一個慣于執筆弄權的朝臣。
當那青紫交加、舊痕疊新傷的腳踝暴露在空氣中時,晏少卿的眸色深了深。
他沒有說話,只是用指腹蘸了些清涼的藥膏,極其耐心地、一寸寸地涂抹在她紅腫的傷處。
指尖的觸感微涼,帶著玉痕膏特有的清香。
華玉安渾身都僵住了。
自母親去世后,再無人這樣溫柔地對待過她的傷口。
那份小心翼翼的珍重,是她從未奢求過的。
溫熱的暖流從腳踝處升起,不受控制地涌向四肢百骸,幾乎要將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冰冷心防融化。
她死死咬住下唇,逼回眼底上涌的酸澀。
不能……不能再依賴任何人。
晏少卿,他可以是任何人,但絕不會是她的救贖。
就在這時,帳外突然傳來一聲凄厲的馬嘶,緊接著,是少女驚恐的尖叫和人群的嘩然!
“不好了!藍玉公主的馬驚了!”
“快!快攔住它!”
雜亂的馬蹄聲和呼喊聲由遠及近,顯然,那匹驚馬正朝著這個方向狂奔而來。
透過帳簾的縫隙,能看到一道水藍色的身影在馬背上顛簸搖晃,隨時可能被甩下來。
不遠處,燕城正策馬追趕,但他似乎更在意前方一只奔逃的白狐,那是今日獵魁的彩頭。他稍一猶豫,竟調轉馬頭,一箭射向那白狐,將救人的時機拋之腦后!
晏少卿已然包扎完畢,他迅速起身,眉頭微蹙,“臣去看看。”
他身為朝臣,眼見公主遇險,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視不理。
然而,就在他邁出一步的瞬間,一只冰涼的手,卻猛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那力道不大,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堅決。
晏少卿腳步一頓,回過頭,有些詫異地看向華玉安。
“公主?”
華玉安緩緩抬起頭,那張因失血而蒼白的臉上,此刻卻找不到一絲一毫的驚慌與擔憂。
她看著帳外那片混亂,聲音平靜得近乎冷酷。
“晏大人不必去了。”
“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