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
華玉安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那笑意里,淬著冰,也淬著毒。
“華藍玉有父皇,有燕城,有全天下的垂憐,她死不了。”
她一字一頓,聲音清晰地傳入晏少卿耳中。
“當初我的馬受驚時,父皇只想著他的寶馬,燕城說我的死活與他何干。”
“現在,輪到她了。”
晏少卿深深地看著她。
那雙清冷的眸子里,再沒有了昔日的隱忍和脆弱,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漠然,甚至……帶著一絲近乎殘忍的快意。
晏少卿低頭,看著那只緊抓著自己衣袖、指節泛白的手。
很瘦,卻出奇地有力,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帶著不肯放手的偏執。
他再抬眼,望進華玉安那雙燃著幽暗火焰的眸子里。
那不是一個十九歲少女該有的眼神。
那里沒有淚,只有一片燒盡萬物的荒蕪,以及從灰燼中淬煉出的、令人心驚的冷酷。
那是從地獄業火中爬出,被背叛與絕望浸透后,凝結成的堅冰。
他忽然明白了。
那只浴火重生的鳳凰,終于長出了滿身冰冷的鱗甲。
而這第一片鋒利,正對著這個曾將她推入深淵的世界。
帳外的喧囂并未因他們的對峙而停歇。
很快,便傳來了肅帝沉穩的安撫聲,以及燕城略帶焦急的呼喚,“玉兒,你沒事吧!”
混亂漸漸平息。
顯然,那位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藍玉公主,再一次有驚無險。
晏少卿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華玉安。
他從那雙眼睛里,看到了破碎的信任,看到了被碾碎的深情,看到了一個靈魂在烈火中焚燒后,凝結成的堅硬外殼。
他沒有掙開她的手。
反而,用一種近乎平敘的、不帶任何情緒的語調,緩緩開口,“臣明白了。”
這三個字,不帶評判,不含憐憫,亦非勸誡。
僅僅是,一種通透的了然。